&ldo;好,三哥一定奉陪!三哥一定---不会有事。&rdo;
&ldo;不要‐‐‐‐&rdo;那是由全部的灵魂泣血嘶喊出来的声音,身躯内的五脏六腑都痛得痉挛起来。
周围的声音好像cháo水一样迅疾地退去,她听不到自己的惨叫,听力仿佛被无形的恶魔封锁……她漆黑的瞳孔中看不到脸色苍白的高湛,看不到神色复杂的和士开,也看不到手上仍沾染着鲜血的侍卫,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透过黑暗闪着光。
她的双腿已经麻木得无法行走,踉踉跄跄,仿佛飘浮着的脚步,在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前慢慢跪了下来。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孝琬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她时扯开了一抹泣血的笑容,喃喃唤了一声她的名字,&ldo;长恭……&rdo;
&ldo;三哥……求求你别死,求求你……&rdo;她的身体连同心脏都在剧烈的颤抖着,&ldo;我们每天看那日出日落,花开花谢,对月相酌,过些简简单单的日子,你说好不好?好不好?&rdo;
他用尽全力点了点头,但那个好字却是始终没有再说出来……
在这一瞬间,她的整个世界---崩溃了。
她扑上前去,紧紧地,紧紧地把那具还带着暖意的身体抱在怀里,哭得无法喘息,可内心深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就那样看着凄惨的自己,寂寞地,寒冷地一点点崩溃着。
九叔叔,不原谅你……不原谅你……
这次连自己都不再原谅。
这是她最后听见的声音,脑海里唯一维系着平衡的丝弦彻底断裂了。
谎言
夜未艾。垂暮的光景被墨空替代,缁夜降下预示着又一个辰辉即将结束。昭阳殿内奄忽欲熄的灯火如幄幕般落下,只有几只菱色的冥蛾缠绕在忽明忽暗的灯火旁,徘徊着……触碰及灯火时,化灰。如同生命划过浮尘,一样脆弱。高湛静静地看着扑火的飞蛾,茶色的眼眸中什么情绪也没有。恍如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
门口忽然有一人进来,低声道,&ldo;皇上,臣已经严刑拷问了那两个侍卫,他们只说是失手打死了河间王,并无其他原因。&rdo;
&ldo;失手?&rdo;高湛的眼神寒冷似冰,&ldo;杖责是打哪个部位,他们会不知道?怎么会将河间王的髀骨生生打断?&rdo;
和士开忙回道,&ldo;皇上,这两人确实是这两天才入宫的新侍卫,可能是急于想在皇上面前表现才一时失手……&rdo;
&ldo;明早将这两人车裂处死。&rdo;高湛的语气决绝狠厉,停顿了几秒,他又问道,&ldo;长恭----现在怎么样了?&rdo;
&ldo;听说王爷他这两天一直昏迷不醒,不过有尚书令的照顾,应该会很快好起来吧。&rdo;和士开迟疑着回答道。
&ldo;尚书令?&rdo;
&ldo;尚书令说现在高府乱作一团,王爷还是留在他的府上更加合适一些。&rdo;
高湛忽然站起身,慢慢走到了窗前,他那灵动俊逸的身影在月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冷而孤绝,和士开虽然在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却可以感受到,那来自他身上的一种隐藏的气息,那是种压倒所有人的气势,让人不由得噤若寒蝉,却也同时弥漫着一种迷惑的恍惚和伤感。
一声幽幽的叹息随风而来,伴随着喃喃的声音钻进了和士开的耳内,&ldo;长恭她----不会原谅朕了。&rdo;
和士开低下了头,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泛上心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破天荒的保持了沉默。
时间缓缓流逝,凝固的气氛中有令人窒息的悲哀。
也不知过了多久,和士开才低声说了一句,&ldo;皇上,王爷他一定会原谅您的,这不是您的错。&rdo;
&ldo;她最重视的亲人是因我而死,她还怎么可能再原谅我!&rdo;高湛忽然之间变得狂躁起来,只觉得胸口传来阵阵痛楚,从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ldo;皇上,可是在兰陵王心中,他最重视的亲人---是陛下您啊。&rdo;
高湛忽然转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那俊美无瑕的脸竟有些扭曲,&ldo;和士开,你不要总是摆出一副能看透人心的样子。最希望高孝琬消失的人,不是你吗?&rdo;
和士开静静看着他,&ldo;皇上,您是在怀疑臣吗?&rdo;
高湛那宝石般的瞳孔攸的she出一道寒澈的眸芒,他犀利的眼风迅速扫向和士开静谧的脸孔,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然后,一字一句道,&ldo;和士开,若是让朕知道和你有关,你该知道朕会怎么做。&rdo;
和士开心里微微一惊,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ldo;皇上若要臣死,臣死而无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