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说,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去。说罢站起身对李晓莉说,我还有事。
李晓莉不能再待下去。以她的想法是,那个女秘书和梁子在给她做戏。什么广东客人?根本就没这回事!
李晓莉最后得出结论,要想这件事办成,还得老爷子出面,单靠她磨不行。
问题是王家老爷子对她没有好印象。
寂寞的王满堂给老石打电话,让老石没事过来聊聊。老石说他得看孙子,他老伴年初殁了……王满堂又给大摊儿打电话,对方说不认识他。原来是大摊儿的儿媳妇,儿媳妇说大摊儿瘫了,半身不遂……给刘婶和周大夫打电话,都不在家……
下午的时候,坠儿和老萧来了,找王满堂说建古建博物馆的事。
坠儿摊开图纸说,爸,您的意思说博物馆的主体要靠东建,萧叔的意见是靠西建,往西移二百米。
老萧说,西边土好,承重力强。
王满堂说,我们九号就在东边。我师傅说当初建这座院子的时候,师爷是经过&ldo;阳基辨土法&rdo;反复验证的。九号底下的土红黄滋润,细而不松,油润而不燥,鲜明而不暗,是得到地气的好上。
老萧说,西边的土壤结构更好。往西移二百米,就躲开了地下水的水脉,别忘了在你们院里曾打出了一口甜水井。西边的土五色兼备,是上好吉土。
……
满堂、老萧争论不休。
两人正在各不相让之际,冲进一个花花绿绿的人来,细一看是刘婶。刘婶头上插花,腮上抹红,腰系彩绸,着红挂绿,打扮得妖艳又夸张。
老萧倒退几步吸了口冷气,王满堂等人也为刘婶的打扮惊奇。老萧说,你没病吧?
刘婶说,我好末当央的有什么病?我们这是扭秧歌。
老萧说,不对了,我看这是不对了,得叫救护车。
满堂到电话跟前,找号码,找急救中心,急救中心……
老萧说,什么急救中心,没用!得往精神病院打,打安定医院!
刘婶一把按住电话问,往哪儿打?
王满堂说安定医院。
刘婶说他们这是老年秧歌队,大伙天天在活动室扭秧歌,既娱乐又锻炼身体,老哥们儿老姐们儿在一块儿乐着哪。来叫王满堂,让王满堂也参加。王满堂看着刘婶的大红嘴唇说,我不参加。
刘婶说,这有什么,连周大夫都加入了。老周,老周,你进来。躲什么呀……周大夫被刘婶从门外拉进来。大家一看周大夫,打扮得更出色‐‐
周大夫成了刘媒婆。
门墩带了一只八哥回家,这只八哥是一个月以前在东直门立交桥上买的。据卖主说,八哥是上好八哥,聪明极了,摹仿力特强。就是不留神,学脏了口,一天到晚装收废品的。养鸟的主家忌讳这个,便宜处理。门墩正巧从桥上过,就把它买了下来。买了也不急着拿回家,交给他的一个朋友调教。让八哥再不要收废品,说些个吉祥话,博老爷子高兴。门墩的朋友跟门墩是一类人,给八哥教不出什么正经好话来,只教了一句:我是你爸爸。
门墩拿了这只爸爸八哥,有些哭笑不得。后来一想也好,让八哥替他跟老爷子作战也省了他很多精神。于是兴冲冲把鸟拿回家来,又买了不少吃食,准备跟爸爸好好喝一盅。
门墩进了门却听不见王满堂的回应。推开厕所门,没有。推开卧室门,也没有。推开所有的门,都没有。他不知道这么晚了王满堂会上哪儿去,打了一圈电话,哪家也没有他的爸爸。看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