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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我往棺椁中一望，长明灯阴森的光亮下，老粽子脸上一片死灰，蟒袍上绣的团龙也失去了色彩，蒙上一层尘土似的。

胖子说：&ldo;你见鬼了？这不还在这儿吗？老胡，接下来是不是得让老粽子挪挪窝儿了？&rdo;

我说：&ldo;金井在棺椁下边，不把秦王抬出来可下不去……&rdo;说话正要抬尸，可是看见胖子手中的珍珠佛，我一下子怔住了！打开棺椁之时，让手电筒的光束一照，陪葬的翡翠珍珠佛流光溢彩，抱出来没一会儿，怎么没了光泽，变得跟个泥胎一样？

从前传下一句话‐‐&ldo;活人不吃死人饭&rdo;，是说盗墓贼进了古墓，有可能见到陪葬的点心果品，过了千百年，仍未朽坏，看是可以看，但是不能吃，吃下去如同吃土，说迷信的话那是让鬼吃过了。实则放置太久，虽然墓室封闭，使得外形不失，却与尘土无异。

不仅古墓中的果品点心如同让鬼吃过，绸缎和彩绘也一样，打开棺椁之后，往往会迅速变得灰暗，而这珍珠佛，不知为何也没了光泽，捧在手上还是那么沉，珍珠上的光泽却已不见。我还当是长明灯太暗了，再用手电筒照过去，仍如泥胎一般。

胖子急了，问我：&ldo;老胡，刚才还是个珍珠佛，怎么变成泥捏土造的了？&rdo;

我说：&ldo;椁室之中黑灯瞎火的，许不是你抱错了？&rdo;这话一出口，我已经觉得不对了，这么值钱的明器，到了胖子手上，那还有得了闪失？何况他根本也没放过手，说不上抱错了。

大金牙说：&ldo;胖爷，我明白了！&rdo;

胖子说：&ldo;你有屁快放！&rdo;

大金牙说：&ldo;一定让鬼带到阴间去了！&rdo;

胖子说：&ldo;你明白个屁！他妈吃人饭不说人话！&rdo;

大金牙说：&ldo;不信你看看，老粽子、装裹、明器，好似蒙了一层土，抹也抹不掉，其实不是让灰土遮住了，说白了，有形而无质！&rdo;

我说：&ldo;不对，如果说有形无质，明器摆在面前，你摸也摸不到。不仅珍珠佛，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少了一部分，可我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rdo;

胖子一拍脑袋：&ldo;要说少了什么东西，那是光亮没了！&rdo;

周围这一切，如同遮上了一层灰尘，包括龙缸上的长明灯，以及手电筒的光束，光亮越来越暗。我伸手一摸，龙缸长明灯虽然没灭，但是灯火冰冷，可见胖子说的也不对。

大金牙惊道：&ldo;死了！&rdo;

胖子问他：&ldo;死了？死了你还说话？&rdo;

大金牙说：&ldo;我这抛砖引玉，你们哥儿俩没觉得若有所悟？&rdo;

我怔了一怔，大金牙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死人和活人有什么不同？活人比死人多这么一口气儿，有了这口气儿，万般可为。如果没了这口气儿，说好听了叫死人，说不好听只是一堆肉。人分死活，东西也分死活，宝台、棺椁、明器、灯烛、尸首，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光亮和色彩，皆如泥土捏造，不是少了什么，而是一切都死了！

胖子说：&ldo;抛砖引玉？你别烧香引出鬼来！&rdo;他脸上挨了一下黑驴蹄子，这下打得很重，鼻子还在滴血，却恍如不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放下珍珠佛，血滴到了我的手上。

我抬起手背，看不出颜色，用舌头舔了一舔，血和血又不一样，鸡血甜、狗血腥、人血咸，胖子的血没有任何味道。我心中大骇，忙用手电筒暗淡的光束一照，但见胖子一张脸，如同死灰一般，低下头看大金牙也是这样，都变得跟个粽子似的！

大金牙说：&ldo;胡爷！咱哥儿仨吹灯拔蜡了！&rdo;

我说：&ldo;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死了是这样？&rdo;

大金牙说：&ldo;活人的脸可不是这样，这不成了棺材里的粽子了？&rdo;

胖子说：&ldo;老胡你这脸是快赶上粽子了！&rdo;

我说：&ldo;不用看我，你也一样！&rdo;

胖子说：&ldo;我怎么也这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