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所有的纠结,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已经不重要。
一个月前,舒易在火场中完全意识开外,仅仅是凭借着本能、冒着生命危险找回了二十年前的最后一天向宇给他的糖。
那颗糖早就融化、再凝固、融化、再凝固。他把那颗糖用密封材料塑封,单独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再置于他平时用来放糖的大罐子里。大罐子总是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糖果,淹没这个小盒子。
管那些狗屁的纠结、伤害和自我否定,舒易终于不再迷茫。
是啊,他爱着向宇。
连同那些年的愤恨、绝望、埋怨、质疑,所有情绪糅杂在一起,形成一份独特浓烈的爱。
“我要回去。”
舒易的眼泪终于止住,段亦平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样子,看到他手上的那张纸心中一沉,隐约猜到了原因。
段亦平还是稳了稳心神,“出什么事了?”
“我要回去找向宇。”
舒易一直疑惑不解,喜欢一个人究竟是喜欢他的特性,还是因为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
如果是特性,那是不是找个和向宇性格差不多的,便可以代替;
如果是因为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就像那天他对向宇说的,是不是在他年幼时对他伸手的是其他人,他也一样可以爱上;
他一直觉得痛苦的,是因为向宇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太紧,这份爱经过时间的沉淀太沉重,所以他恨过、逃避过、离开过。
在读到那封信的时候,舒易才明白,他的爱只是爱而已。无论时间和空间,只有那个人可以,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这种感觉好像在浑浊的泥水里沉溺了数十年,终于有朝一日看见清明。
溺水的人一朝抓住浮木,便不会再放手。
向宇不是浮木,是他赖以生存的树。
段亦平沉默了许久,不再回答,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对舒易出现怨怼的情绪。
两个小时的航班本就很快,两人相顾无言许久,飞机快要落地,滑轮也已经下放就位,段亦平深吸一口气,很想转头问一句:“舒易,你知道我喜欢你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该问出来的,舒易欠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他终究没能问出口。只是轻声说,“你决定了?”
“嗯。”
“还回来吗?我指,回b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