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王必定要查你的腿伤的,大王不是说来慰问公子伤病的么?&rdo;
公子光说:&ldo;啊,险些真有了疏漏!&rdo;
公子光把剑给了伍子胥,自己挽起了裤脚。
伍子胥道:&ldo;公子,请原谅,子胥动手了。&rdo;
&ldo;砍吧!&rdo;
一剑之伤,换得吴王僚一条性命,换得君王之位,当然是值得的。
伍子胥双膝跪下,毕恭毕敬,毫不犹豫地一剑向公子光的腿肚子砍了下去,顿时鲜血直流。伍子胥用事先备好的剑创药粉止了血,包扎好了,说:&ldo;公子可以出门去恭迎那人了!&rdo;
公子光向伍子胥作了个揖:&ldo;子胥兄,就看谁的手快了,我们一定要先动手啊!&rdo;
伍子胥:&ldo;当然。快去吧。&rdo;
说话间,随着&ldo;大王驾到&rdo;的吆喝声逼近,王僚的兵卫呼地拥进府中。一切都事先周密策划好了,兵卫们以一戟的距离从大门排到正堂,一个个阴沉着脸,横着戟,随时准备厮杀。王僚也在严密的保护中疾步入室,甚至没有等公子光行君臣之礼,没有叙兄弟情分儿。这位暴戾多疑的君王,不来则已,来者不善,他想,诛杀公子光仅仅是时间问题了。公子光想的虽与吴王僚一样,却显得谦恭和悦些,小心地作揖,细心地观察着吴王僚的神色。吴王僚眯上眼睛扫了扫公子光的腿,边走边问:&ldo;兄弟,你有什么美味佳肴贡献给寡人哪?&rdo;
公子光跛着脚跟上:&ldo;大王,我得一世间烹调妙手,尤善烹炙鲈鱼,所炙之鱼,一日啖之,三月不思他味,岂敢一人独尝?&rdo;
吴王僚忽然站住打量公子光:&ldo;你好像是在发抖?&rdo;
&ldo;哦‐‐我,腿上剑伤疼痛难忍。大王,到我这里赴宴,您怎么穿了这么厚的棠之甲?&rdo;
&ldo;这些天我打心里往外冷!&rdo;吴王僚弦外有音地说着,一把攥了公子光的手到了堂上。两人坐于绣团之上,公子光吩咐上馔。从庖厨中立即走来了一色悍的汉子,来献果品菜蔬和酒肉。王僚的兵丁在门口一一搜身盘检,一个也不放过。公子光便命上馔的人等全都剥去袍子,只穿内裤,赤背上堂。王僚这才稍稍松了松手中磬郢剑柄。公子光心上的弦却并未松开,他知道专诸立即就要来行其大事了。他不知道在一场肉搏到来之前,有何计策脱身。
随着一阵鱼香味扑来,轮到专诸来献美味的鲈鱼了。专诸在门口一现,公子光的心立即提起来狂跳不止。伍子胥也在后面打手势,督促蛰伏的士卒准备血战。那专诸却不慌,事先把外衣内衣全部剥去,只在腰间挽了个带子遮羞,露出了一身热气腾腾公牛一般强壮的犍子肉,身上的黑毛历历可见。
公子光再也耐不住了,道:&ldo;大王,你我手足亲情,非同一般。我知您十分惦记我腿上的剑伤,请大王过目吧。&rdo;说着,一把扯开了缠伤的绷带,鲜血呼地一下涌将出来,湿了绣团。
吴王僚说着&ldo;这又何必&rdo;,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剑伤的深浅,没有看出破绽,便挥了挥手:&ldo;快些到后面把伤裹上。&rdo;
这时候专诸已经在门口跪下了双膝,用膝盖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向前蹭了。端坐于绣团之上的吴王僚见此裸体汉子高举玉盘,低着头膝行,自然不再戒备,只注意到还在动作的鲈鱼,没有留意公子光已假意去缠伤,躲到了帷幕之后。
专诸离吴王越来越近了。
香味已经在吴王僚眉宇间徘徊,盘中那一尺半长的鲈鱼,身上的热油滋滋地响着,又悦耳又诱人。鱼翅还在左右摆动,鱼嘴还在上下开合。专诸虽然低着头,却感到那吴国君王的身躯已经倾斜向前,在咽口水了。
千钧一发!四周忽然静下来,静得可怕。
吴王僚的兵卫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在专诸与王僚相距两臂之隔的时候,两名士兵用长戟搭住了专诸的左右两肋。
专诸淡淡一笑,又向前挪了挪。青铜的戟锋利无比,一下子钩进了专诸的两肋之间,限制他的行动。
吴王僚伸臂来接玉盘了。
专诸此刻的动作,非是人的目力所及,几乎是风驰电掣一般,空空的玉盘落入王僚手中,鲈鱼摔在地上打滚,一只雪亮的鱼肠短剑从鱼腹中抽出,已经执在专诸手中。他双膝一撑,手中一个美丽的弧线腾起,短剑只一闪,已贯通了王僚的三层棠之甲,穿透了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