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我和女人很合得来。&rdo;
她以惊讶而责怪的神色瞧了我一眼:
&ldo;真奇怪,真太奇怪了。也许是我不正常了……&rdo;
她在自己的作品中公然宣扬她所属的女性如何低下,她自以为可通过她那阳刚之气十足的才华摆脱女性,她也因此而超越了男性,因为她具备了与男性同样的品质。此外,她还具有作为一个女人而特有的魅力之价值。这种狡黠的心计令我不快。我以行家的口吻说道:
&ldo;您并非不正常。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偏爱男人。&rdo;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毫无掩饰地故意向于盖特&iddot;伏朗热转过身去。可怜的吉埃特!她意欲摆脱恋己癖的罪名,同时又渴望别人承认她的价值,为此而倍受折磨,于是,她想方设法,试图让别人说出她所希望的对她的评价。可是,倘若别人不说怎么办?要不要甘于寂寞?这是个痛苦的抉择。克洛蒂发现我独自呆着,便以其堂堂女主人的身分,硬把一个人往我怀里推。
&ldo;安娜,您从未见过吕茜&iddot;贝洛姆吧?她过去与您的女友波尔很熟。&rdo;她边说边飞快地朝一个新的来客迎去。
&ldo;啊!您熟悉波尔?&rdo;我向这位身材颀长的妇人问道。她满头棕发,身着一件黑色奥托曼服,全身珠光宝气,朝我勉强笑了笑。
&ldo;对,我跟她很熟。&rdo;她高兴地说,&ldo;我曾无偿帮她选择作广告用的服饰,当时,我已经为阿玛丽莉广告公司扬了名,可她刚刚在瓦勒古尔公司起步。她长得漂亮,可不善穿戴。&rdo;吕茜&iddot;贝洛姆朝我投来一个冰冷的微笑。&ldo;应该说她在审美方面还不太成熟,可她却听不进任何劝告。那个可怜的瓦勒古尔和我为此吃尽了苦头。&rdo;
&ldo;波尔有她自己的风格。&rdo;我说。
&ldo;她当时可没有寻觅到自己的风格。她自我欣赏有余,没有自知之明,这对她的职业是有害的;她有一副漂亮的嗓子,可根本不知怎么使用;她绝对不善于发挥自己的长处,因此从未超越应有的水准。&rdo;
&ldo;我从未听过她唱歌,可听说她当时很走红,她曾签订过去里约演出的合同。&rdo;
吕茜&iddot;贝洛姆哈哈大笑起来:&ldo;她获得了意外的成功,因为她长得漂亮,可她很快便一落千丈。唱歌,这和别的一样,需要付出努力,这可不是她的长处。去巴西演出,我还记得这回事,我还不得不为她制作衣裙呢。让小伙子感兴趣的并非她的演唱技巧,她自己心里也很明白。她并不像她试图显示的那样疯狂。她装出一副玛丽布朗似的轻狂样子,可实际上,她内心所渴望的,是寻找一个能体贴她的正经的小伙子,目的达到之后,其他的一切很快也就抛弃了。她做得对,不然,她在事业方面也永远成不了大气候。她现在情况如何?&rdo;吕茜突然以充满善意的声音问道:&ldo;听说她的那位伟人正在甩她,确有其事?&rdo;
&ldo;绝对没有,他们倾心相爱。&rdo;我以权威的口吻说。
&ldo;啊!这就好。&rdo;她说道,但话语中流露出百分之百的怀疑。&ldo;她期待的时间够长了,可怜的丫头。&rdo;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吕茜&iddot;贝洛姆厌恶波尔,我可不接受她向我描绘的波尔形象:一个盛气凌人、生性懒惰的小娼妓,以歌唱为手段,寻觅保护人。可是我意识到了波尔几乎从未跟我谈过她初来巴黎那几年的情况,也从未跟我提起她的少年时代和童年时代。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ldo;我能向您道声日安吗?您不再恨我了吧?&rdo;
玛丽&iddot;昂热故作尴尬地朝我微微一笑。
&ldo;您是自作自受!&rdo;我同样对她微笑着说:&ldo;您可逼得我好苦啊!&rdo;
&ldo;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rdo;她说道。
&ldo;请告诉我实话,您可没有六个兄弟姐妹吧?&rdo;
&ldo;我确实是个姐姐,&rdo;她声音诚恳地说,&ldo;可我只有一个弟弟,他在摩洛哥。&rdo;她的目光贪婪地向我发问:&ldo;告诉我,旺达杜尔到底跟您谈了些什么?&rdo;
&ldo;什么也没谈。&rdo;
&ldo;您可以告诉我。&rdo;玛丽&iddot;昂热说,&ldo;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它从这里进,又从这里出。&rdo;她分别指了指耳朵和嘴巴。
&ldo;我担心的正是这点。还是您跟我谈谈有关这位泼妇的事情吧。&rdo;我指了指吕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