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咱们去看看外面的热闹!&rdo;我说,&ldo;然后再回来吃晚饭。&rdo;
大家兴高采烈,全都表示赞同。我们没费多大劲便到了协和广场那一站的地铁口,可想要进入广场,就是另一码子事了。台阶上人山人海,为了避免走散,我们彼此紧挽着胳膊。可正当我们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发生一阵骚动,来势如此凶猛,竟把我从罗贝尔的胳膊中冲了出来:只留下了我和亨利,背朝着我们本来打算去的香榭丽舍大街方向。人流挟裹着我们朝杜伊利宫涌去。
&ldo;不要硬想抵挡了。&rdo;亨利说,&ldo;我们等会儿反正都要到您家聚合。只有随着人流去了。&rdo;
在一片歌声、笑声中,我们涌到了歌剧院广场。广场披着红色的盛装,映着红色的灯火,整个儿一个红色的世界。这真让人有点心悸,若不小心,跌倒在地,那十有八九要被踩死,可这也令人心潮激荡。一切都还没有定局,过去不会再现,将来也捉摸不定,可是现在却一片辉煌,让我们空荡的脑袋、干渴的嘴巴和激烈跳动的心脏全都随着这辉煌的现在时刻而去吧。
&ldo;您不喝一杯吗?&rdo;亨利问道。
&ldo;如果可能的话。&rdo;
我们费尽周折,终于慢慢地在一条通向蒙马特尔的大街上摆脱了人群,来到了一家小酒店。小店里挤满了身着军装的美国人,他们哼着歌曲。亨利要了香槟酒,我又渴又累加之心头激动,因此而嗓子发干,一口气连喝了两杯。
&ldo;这是节日,是不是?&rdo;我说。
&ldo;当然是。&rdo;
我们友好地相互凝望。我与亨利呆在一起,感到心情舒畅,这是很难得的。我们俩之间隔着的人太多了,有罗贝尔、纳迪娜、波尔。可在这个夜晚,他在我眼里显得十分亲近,香槟酒也给了我几分勇气:
&ldo;您今天晚上好像并不开心。&rdo;
&ldo;开心。&rdo;他递给我一支烟。他确实显得闷闷不乐。&ldo;可我在纳闷,到底是谁到处放风,说《希望报》陷入困境,很可能是萨玛泽尔。&rdo;
&ldo;您不喜欢他吗?&rdo;我说,&ldo;我也一样。那些不戴假面具便不登场的虚伪家伙真叫人讨厌。&rdo;
&ldo;可是迪布勒伊倒很看重他。&rdo;亨利说。
&ldo;罗贝尔?他是认为他有所用处,但对他并无友情可言。&rdo;
&ldo;这又有什么区别?&rdo;亨利问道。
他的语调在我听来就如他的提问一样奇怪。&ldo;您想说什么意思?&rdo;
&ldo;眼下,迪布勒伊已经整个儿投入到他的事业中去了,以致他对别人表示的友情的多少,要视其用处而定。&rdo;
&ldo;这可绝对不是实际情况。&rdo;我气愤地说。
他一副挪揄的神态看了我一眼。&ldo;我在揣摩,若我不把《希望报》向革命解放联合会敞开大门,他还会对我有何友情。&rdo;
&ldo;他会失望的。&rdo;我说,&ldo;出于种种原因,最终迫使您接受了,他显然会因为种种原因感到失望。&rdo;
&ldo;噢!这我同意,这类假设是愚蠢的假设。&rdo;他过于激动地说道。
我思忖罗贝尔是否给亨利造成了一种感觉,仿佛是逼他成交。确实,当罗贝尔想要不惜一切代价达到自己的目的时,他可能会十分粗暴的。若他伤害了亨利,我只能感到遗憾。眼下,他已经相当孤立了,他千万不该失去这份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