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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ldo;对呀，那老杂工还说，那沈安婷实在是猛鬼，车子载着她的尸体，明明是在平坦的路上行驶，就好像在行山路，一路颠簸，车子还未开至路口，引擎就熄了火，后来只好又叫姓沈的老头子趴在棺材上面，车子才能顺利地开动……&rdo;

&ldo;唉!怪只怪你阿弟，当日轻信那老杂工的话，不然，又何至于搞到今日生不生、死不死的田地?&rdo;

&ldo;佩芬，你说什么?&rdo;

&ldo;我查得一清二楚，那老杂工是收了沈安婷老爸的钱，故意编造一番鬼话来吓唬你阿弟的。&rdo;

&ldo;此事当真?&rdo;

&ldo;是真是假，你不妨去殡仪馆打听一下，便全然明白。&rdo;

&ldo;那个姓沈的老头子为什么要如此坑害?他到底安着什么心肠?&rdo;

&ldo;分明是气你阿弟不肯替死去的沈安婷梳头折梳，娶她灵牌回家。&rdo;

&ldo;我阿弟不娶鬼妻，是道理，肯帮他们两个老家伙办理领尸手续，已是天大的人情了。&rdo;

&ldo;还有更绝的哩，那姓沈的老头子，后来在女儿下葬那天，不是打了个长途电话来给你阿弟吗?说什么他女儿的灵柩抬到山坟，半路上棺木给摔了下来，棺盖都飞掉了，棺木里并不见沈安婷的尸体!&rdo;

&ldo;啊，对呀!结果我阿弟听了这长途电话，愈发吓得魂飞魄散，直以为沈安婷的鬼魂摸回香港找他算账了!&rdo;

&ldo;那姓沈的老头子实在太过分了，所以当我找上他家去和他理论时，他哼都不敢哼一声，给我骂得狗血淋头，后来还假好心地问我需不需要他们两个老家伙随我来香港一趟，给你阿弟揭露真相……&rdo;

&ldo;这两个老家伙，别让我瞧见了，不活活掐死他们，我都不甘心!&rdo;

&ldo;唉!如今真相大白又有何用?你阿弟他也听不进耳的了。&rdo;

&ldo;阿弟!阿弟!&rdo;姐姐几乎整个人扑到我身上哭泣，她身心的温暖覆在我上面，像一床软柔的绒被。我悠然地出了汗，不觉地睁开了双眼，但感眼皮一阵刺痛，是有热泪。

&ldo;阿姐!&rdo;我虚弱地喊了一声。

&ldo;阿弟!&rdo;姐姐犹在哭着，难掩喜色，&ldo;你都听见了?&rdo;

我点点头，转过脸去，朝李佩芬道：&ldo;那洁儿的死又怎么解释了?&rdo;

李佩芬斩钉截铁地一句：&ldo;那纯粹是意外!&rdo;继续道，&ldo;洁儿的死亡报告书我也查看过了，她是给自己的洁癖害死的，全然不关沈安婷的事，她是吸入太多药性过烈的除蚁粉而致命。你和她相处过，也该明白她不只是怕脏那么简单，她爱清洁的程度，不是寻常人可以忍受的!&rdo;

至此，我终于尝到重见一道曙光的滋味。

我再问：&ldo;那佩菁你姐姐的死……&rdo;

李佩芬神情一黯，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冷静之态。但听她声音锵锵地道：&ldo;我姐姐的死，更不关沈安婷的事，是她自己福薄短寿，怨不得天、怨不得人。&rdo;

我不解：&ldo;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李佩芬不答反问：&ldo;我姐姐在临死前的几天，她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忽然间会见不到人，又曾经说过，三更半夜见到满街是人，对不对?&rdo;

我点头。

&ldo;我姐姐的阳数将尽，才会产生这种现象，所谓阳气渐衰，阴气渐长，所以她就会时时看到些幻象。她和你一同出席婚宴那晚，已经是快要死之时，所以阴气至盛，全靠你领着她。拉着她的手，给她传过一点儿阳气，否则，只怕她早已无法再走出酒家大门了。&rdo;说罢，李佩芬深深叹息。

我不是没疑惑地道：&ldo;但你姐姐明明说过，车祸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她眼见有位大肚婆从路旁闪出要被撞倒了，才惊慌地抢着扭转我的方向盘，那大肚婆就是沈安婷的鬼魂，你姐姐临终前，在我拿去给她看的沈安婷的遗照中认出来的……&rdo;

李佩芬脱口而出：&ldo;我姐姐那时候阴气全盛，一个快死的人，见到鬼魂有什么稀奇?只是让她瞧见沈安婷，纯属巧合而已!&rdo;

&ldo;是真的不关沈安婷的事?&rdo;

&ldo;当然不关!&rdo;

&ldo;那卓子雄……&rdo;

&ldo;卓子雄也活该倒霉，他的影子不慎给盖进棺木里头。我听一些老一辈的人说过，碰上这种情形，就只能归咎他运气衰，即使开了棺，把他的影子给放出来，让他影子回到他躯体去，以后活着，也和白痴无异。唉，一个人吃多少穿多少是注定的。&rdo;

&ldo;是这样的吗?&rdo;

&ldo;是。&rdo;

至此，一切阴霾，豁然而消，我对人生，再度萌发新盼望。

第十二章

我后来在医院继续养息四五天后，便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在阳光底下，出院啦。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背着姐姐和佩芬，到当日沈安婷停放棺木的殡仪馆打个转。问遍殡仪馆所有的工作人员，当然也包括那老杂工。打听的结果，确实如佩芬所言，是沈安婷的老爸当日买通了老杂工，编造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来吓唬我。那老杂工见了我，只差没跪在地上向我赔不是。

之后，又过了好些天，我又背着姐姐和佩芬，到乡间沈家一趟。

沈安婷的老爸老妈一见我上门，我尚未开口，他们二老已直言不讳地表示一切乃他们的恶作剧，动机是想出口气，却没料到因此几乎把我击垮了，一迭声地道歉，自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