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湘忙让老胡替他寻件黑衣换上,又披上斗篷,掩了半个脸。武馆里一时找不到拐杖,便拿了兵器架上的一杆长枪且拄着。
三人出了武馆,向西而行。王仁湘走得虽慢,宁望舒与韩彰也不着急,与他一同慢慢走,偶尔低声地问些墓内情形。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宁望舒于黑暗中隐约辨出青松坡的形状,指着不远一处土坡笑道:&ldo;王教头,你可还记得那夜,我可是挨了你一刀呢。&rdo;
王仁湘停下喘息,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ldo;是这里了,姑娘那时一连几夜在这里转悠,闹得我几夜不得安寝。后来看姑娘越来越靠近入口,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手的。&rdo;
宁望舒咯咯一笑:&ldo;原来你盯了我几夜啊!看来我真是大意了。&rdo;
环顾四周,韩彰为防有变,自怀中掏出金甲手套带上,又吩咐宁望舒用布包了手,王仁湘本来手就包扎着,现在反而用不着费事了。
因岁月湮没,原先的避暑山庄早已不见踪影,即使是在白日里,也再寻不出当年的景象。在月色苍白,处处杂糙丛生,更有寒鸦惊飞,平添了几分诡异……跟着王仁湘走到一处断壁残垣处,一方倒塌的墙石掩着一口枯井,王仁湘也不多言语,缩起身子,直接便往下跳。
宁望舒和韩彰听到井底传来闷哼,相视无奈一笑,心知他好强,不愿示弱于人前。好在他身上伤口虽多,却都不深,纵使一时裂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故两人也都不作声,只跟着跳下井。
井,自然是一口枯井。
里面隐隐弥漫着腐烂树叶的味道,还有一股微微呛鼻的气味,井壁上附着一层湿湿滑滑的青苔。井中挤了三人,都只好贴着井壁而立。宁望舒素性爱洁,那些湿滑之物尽沾衣衫,顿时觉得身上痒痒起来。
韩彰刚想燃起火折,却被王仁湘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ldo;你们……&rdo;王仁湘好不容易匀好气息,&ldo;你们怎么下来了?&rdo;
&ldo;……&rdo;韩彰奇道,&ldo;我们自然跟着你。&rdo;
&ldo;你们还得上去。这入口在就在井底,你们全站在这里,根本打不开入口。&rdo;
&ldo;入口在井底?&rdo;宁望舒使劲踩踩脚底的烂泥,也感觉不出什么异常,与实地无异。若是平常有人不慎落井,也不过以为是口平常古井,怎么也料不到脚下还有名堂。
两人只好复跃出,在井边探头等待……
王仁湘在下面捣鼓了半日,上面的人只听见他喘气声渐重,想是机关复杂,无奈井下黑漆漆一片,他又不用火折,根本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
又过了半日,方听到王仁湘沉声道:&ldo;两位下来吧,一个一个来,千万小心,落到靠北的地方。&rdo;
韩彰率先跳下去,细细簌簌响了一阵,才听见他道:&ldo;宁姑娘,你下来吧。&rdo;
她依言跃下,贴壁而立,才发现脚下多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四面是粗糙的石壁,她勉强还能钻下去,但韩彰和王仁湘就非用缩骨功才下得去了。
&ldo;你们……&rdo;她说了一半,看见韩彰正在缩在里面一点一点地往下面蹭,他这锁骨功许久未用,只疼得龇牙咧嘴。她只好什么都不说,跟着下去。
好在这洞并不深,不过两丈来深就到头了,然后朝北又有一个洞,所幸的是,这个洞要大得多,大概有两尺见方,石壁也是打磨过的,手摸上去,光滑了许多。
到了这里,王仁湘方才掏出火折,晃亮。
他们才看清这个通道颇长,火折亮光照不到的地方,幽黑阴森,看不到头。
&ldo;到这里才能点火折,上面井里养了上千只赤蛾,平日只藏在暗处,见火就扑。那赤蛾体生尖刺,刺中有毒,挨一下尚无大碍,若挨上几十下,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rdo;王仁湘淡淡道。
闻言,其余两人同时倒吸口气,心中皆暗道阴毒。就算是在白日,因井上有断壁掩饰,井下也仍旧是漆黑一片。若是有人失足落下,如不慎晃亮火折,岂非落个百虫撕咬的凄厉下场。
第三十九章
火光中,王仁湘见他二人脸色阴晴不定,已知他们心中所想,遂低道:&ldo;我也知道此法有些过了,但先祖遗命在前,我也不敢擅自更改。&rdo;
宁望舒摇摇头:&ldo;活人倒按死人的规矩活着……若只是个孩子掉下来,难道也该死不成。&rdo;
王仁湘听了只好不作声,闷头往前探去。
这通道曲曲折折,走势颇为复杂,虽大致是向下而行,但有时又斜斜而上。更奇的是,四周竟隐隐有微弱的响声……
&ldo;我们到哪了?&rdo;宁望舒顶顶韩彰的肩膀。他号称彻地鼠,在地下自然也有极强的方向感。
韩彰在心中一算,即道:&ldo;我们大概朝西南方走了一里多地……那就是在太湖下面了!我说怎么好像有流水声呢。&rdo;
&ldo;你也听见了!&rdo;宁望舒不可思议道,&ldo;我还以为是我耳朵出毛病了。我们真是在太湖下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