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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10分钟以后他就看见他们并肩走了过来，两人都穿着灰色的罩衫，像是骷髅包着裹尸布一样。两人都有点驼背，看得出是因为终年埋首于书籍的工作中，做缝补对折纸、在皮制的书皮上雕刻等等。两人都还不到50岁，凹陷的双颊、因精密的手工艺而使用过度的双手和双眼，像是被手里常摸的羊皮纸同化了一样的苍白无血色的皮肤，看上去像60岁般苍老。兄弟俩的外貌极其神似：一样的大鼻子、服贴的耳朵，稀疏的头发往后梳摆、不分边。两人惟一的差别只在身高与话的多寡。弟弟保罗比他的哥哥高大且安静很多，哥哥彼得是个无可救药的老烟枪，他老是在咳嗽，还伴着喑哑的鼻音，两手颤抖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ldo;科尔索先生，好久不见了!真高兴看见您。&rdo;

他们走上磨损的木质阶梯，门嘎吱一声地开了，灯光照亮了混杂的工作室，一台印刷机旁边是个摆满工具的工作台，一些已经做好的或装订了一半的书，裁纸机、染好色的皮、做装饰用的铁制工具和其他的用具。满屋子到处都是书，一大堆以摩洛哥山羊皮、小牛皮或搓花皮革为封皮的书，有的已完工，有的还是半成品。在凳子和书架上，是一堆蒙尘、受潮而有待清理的书。空气中充满了新皮革、纸和胶的气味。科尔索张着鼻翼，满心喜悦地闻着，然后打开布袋，把他的书拿出来放在桌上。

&ldo;我想向二位请教这本书。&rdo;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求教于他们。彼得与保罗慢慢地靠过来，老习惯，哥哥先开口说话了：

&ldo;《幽暗王国的九扇门》……&rdo;他抚摸着那本书，枯瘦蜡黄的手指像在抚摸一个活生生的动物一般，&ldo;多美的书啊!又罕见。&rdo;

他有一双老鼠般的灰色瞳孔。灰色的罩衫，灰发，灰眼，连姓氏都是灰色的（西文&ldo;瑟尼萨ceniza&rdo;意灰烬）。他贪婪地歪着嘴。

&ldo;两位以前见过这本书吗?&rdo;

&ldo;见过。不到一年以前，克莱摩尔委托我们清理特拉&iddot;克伊的20本藏书。&rdo;

&ldo;这本书当时的状况怎么样?&rdo;

&ldo;好极了。特拉&iddot;克伊先生很懂得保存书籍，20本书几乎好好的，包括这一本，只需要稍微清理一下灰尘。&rdo;

&ldo;这是本伪书，&rdo;科尔索低声说，&ldo;至少有人这么说。&rdo;

两兄弟面面相觑。

&ldo;伪书，伪书……&rdo;哥哥不悦地喃喃道，&ldo;这年头人们用这个字眼用得太随便了。&rdo;

&ldo;用得太随便了。&rdo;弟弟像个回声似地重复道。

&ldo;科尔索先生，连您也这么说，这就让我们太惊讶了。制作伪书是不付成本的，其中所要付出的努力比利润大得多了。当然啦，我指的是真正的伪书，而不是那种用来蒙骗乡巴佬的复制品。&rdo;

科尔索举手求饶。

第六章伪书与伪书页

让人兴奋的黄色书刊

作者:[西]阿图罗&iddot;佩雷&iddot;雷维特

&ldo;我可没说整本书都是假的，我是指可能有些书页是假的。有某些缺页的古书可以利用其他的正本来复制缺了的那几页……&rdo;

&ldo;当然了，这是所有行家都知道的基本功夫。但光是影印或复写那些缺页，还是真正动手去伪造那几张缺页，是有很大的差别的。那是得依照……&rdo;他继续盯着科尔索，半转过身向着他的弟弟说，&ldo;你跟他说，保罗。&rdo;

&ldo;依照这门艺术的所有规矩……&rdo;弟弟加上注解。

科尔索露出共谋的嘴脸：一只想和同伴分享半条红萝卜的小白兔。

&ldo;那也许就是这本书的情况。&rdo;

&ldo;谁说的?&rdo;

&ldo;它的主人，而他可不是个没知识的乡巴佬。&rdo;

彼得耸耸窄小的肩膀，用之前的烟头点起另一根烟。当他吐出第一口烟同时，伴着一阵干咳。但他还是沉静地继续抽下去。

&ldo;您已经有办法拿到另一个正本来比对了吗?&rdo;

&ldo;还没，但很快我就可以这么做了。所以我想事先请教二位。&rdo;

&ldo;这本书价值很高，但我们拿手的不是精密的科学……&rdo;他再度转身对他弟弟说，&ldo;对不对?保罗。&rdo;

&ldo;我们拿手的是艺术。&rdo;另一位坚持这一点。

&ldo;您听到了，很抱歉让您失望，科尔索先生。&rdo;

&ldo;二位不会让我失望的。二位高手有办法将世上仅存一本的specuvitae复制，还让它被欧洲最好的图书目录当作正本收录其中……您们对自己的能力应该很清楚。&rdo;

兄弟俩同时苦笑了起来。科尔索心想，真像卡通片里的两只坏猫。狡猾的猫刚才被捧得高高的。

&ldo;从来没有人证实那是我们做的。&rdo;彼得终于回答。他摩擦着双手，瞄瞄那本书。

&ldo;从来没有。&rdo;弟弟带有哀伤的语气重复着说，看来像是巴不得锒铛入狱，好受到大众的肯定似的。

&ldo;没错，&rdo;科尔索同意道，&ldo;乔叟的那桩案子也同样是缺乏罪证;贝可男爵那本多语对照版的圣经也一样，它原本缺的那三页据说也是您们的杰作。那几页伪造的书页简直完美得连专家都不敢去怀疑它的真实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