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虚弱得站不起身来,也不知道女孩是否会同意这么做。摆脱了罗史伏尔之后,她只顾着那个帆布袋和科尔索。
&ldo;你为什么让他就这样跑了?&rdo;
远远地,他们依稀可以看见,那个摇晃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黑暗的码头上,一个停着许多像是幽灵船的驳船的转角。科尔索想像那脸上有刀疤的人败退的样子,他一定夹着尾巴,嘴里喃喃自问那女孩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并暗自发誓必报此仇。
&ldo;我们本来可以好好拷问那个混蛋的。&rdo;
&ldo;他会回来找我们的,&rdo;她说,看看科尔索,接着把头转向河流的方向,&ldo;下次小心一点。&rdo;
他拿开嘴边潮湿的烟,转动着它说:&ldo;我原以为……&rdo;
&ldo;所有的人都原以为这样或那样,直到被打肿了脸才得到教训。&rdo;
这时,他才注意到女孩受了伤。她并无大碍,但有一道鲜血从鼻子直流到上唇,然后沿着唇边流到下巴。
&ldo;你的鼻子在流血。&rdo;他愚蠢地说着。
&ldo;我知道。&rdo;她无动于衷地回答。只用两根指头摸摸自己,看看染了血的手指。
&ldo;算是我自己弄的。&rdo;她把手在裤子上抹一抹,&ldo;一开始我扑在他身上,我们撞在一起。&rdo;
&ldo;是谁教你这些东西的?&rdo;
&ldo;什么东西?&rdo;
&ldo;我看到了,在河岸边,&rdo;科尔索笨拙地学着那动作,&ldo;这样打他。&rdo;
他见她笑了,一边站起身拍拍裤子后面。
&ldo;有一次,我和一个天使长打架。他赢了,但我也因此学了些他的招数。&rdo;
脸上的一道血让她现在看来像个小孩子。她背起帆布袋,伸手给科尔索帮他站起来。他惊讶于她手里的沉稳力道。他终于站起身,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ldo;我一直以为天使长只会射箭和耍刀剑。&rdo;
她吸吸鼻子里的血,仰着头好止血。她用眼角余光瞄着他,有点生气地说:&ldo;你看了太多度雷罗的画了,科尔索。&rdo;
他们穿过新桥和卢浮宫的通道回到旅馆,没再发生任何意外。在路上有光亮的地方,他看见女孩仍在流血。他掏出手帕,但当他做出想帮她的动作时,被她用手拦下,自己把手帕按在鼻子上。01她心不在焉地走着,科尔索无法猜测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偷偷地观察她:细长的颈项、完美的侧面,在卢浮宫的路灯照射下的肌肤。袋子斜背在肩上,微倾的头,让她看来一副意志坚定又顽固的样子。在暗处转弯的时候,她会放下捂着鼻子的手,警觉地左右张望。之后,当他们走在灯光较明亮的黎波里街上,她看来比较放松了。鼻子不再出血,她把沾着干血迹的手帕还给他。她心情变好了,不再想指责科尔索像个白痴一样地任自己遭遇危险。她也不时自然而然地将手撑在科尔索的肩上,像是刚散完步回来的两个老朋友。她做得很自然,也许也是因为她的疲倦而需要依靠。一开始科尔索喜欢这样的感觉,之后却让他有点困扰。
肩上的接触唤醒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并不是厌恶,而是意外。那是像软糖一样,让他打从心底觉得柔软的感觉。
古柏那晚正好当班。他对这两人只投了短短而好奇的一眼,科尔索的眼镜破了一片,女孩的脸上则流着血,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只挑了挑眉毛,有礼且静静地倾身等待科尔索指示。科尔索对他挥挥手,让他安心,他便把一封密函连同两把钥匙交给科尔索。他们进了电梯,他准备拆开信封,只见女孩的鼻子又出血了,他一边把信函收进大衣口袋,一边找手帕。电梯停在她住的那一楼,科尔索说要请医生来看,但女孩摇摇头,走出电梯。科尔索迟疑了一会儿,便跟在她身后,走道的地毯上有着斑斑血迹。他扶她坐在床上,进浴室浸湿一条毛巾。
&ldo;把这放在你的脖子后面,头往后仰。&rdo;
她不发一语地顺从了,原来在河边展现出来的精力完全消失了,也许是失血的缘故。他为她脱掉外套和鞋子,抓起枕头让她半躺着,她像个筋疲力尽的孩子似的任他摆布。他看了房里一眼,除了厕所镜台里的盥洗用具,惟一能见到的私人物品只有她的外套、沙发上开着的一个旅行袋、那天傍晚买的一些明信片和《三个火枪手》、一件灰毛衣、几件棉质t恤和晾在电暖炉上的几件内裤。他关掉所有的灯,只留下浴室里的灯光。他觉得有点不自在,迟疑着,不知该坐在她的床边还是哪里。在黎波里街上体验到的感觉还在,留在他的胃里还是什么地方。但他不能就这么逃之夭夭,总得等她好一点了才走。他终于决定,就这么站着好了。他摸摸口袋里的空酒瓶,望着她房里的迷你酒柜,上面的纸条都还没拆过,他巴不得马上喝一杯。
&ldo;你在河边表现得真好!&rdo;他为了随便说些什么,便说着,&ldo;我还没向你道谢呢!&rdo;
她带着困意微笑,但她发亮的双眼倒是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ldo;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do;他问。
她带着嘲讽的眼神,像是觉得这问题很可笑。
&ldo;看来他们是想要你拥有的某样东西。&rdo;
&ldo;大仲马的手稿?……《幽暗王国的九扇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