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个古堡历史悠久,充满了传奇故事,&rdo;我对他解释着,&ldo;它被英国人, 16世纪与17世纪的加尔文派教徒,19世纪的革命党员等人破坏过。二次大战期间,德国人甚至也在这里设过据点。古堡现在的主人买下它时,已是残破不堪。他是英国的亿万富翁,是个既亲切又绅士的人,他以自己独特的品味将它重建,甚至还愿意开放给民众参观。&rdo;
&ldo;那么您在这儿做什么?现在应该不是参观的时刻吧?&rdo;
我对着焊牢了的窗外看了一眼,还好暴风雨终于止歇了,闪电的雷光往罗亚尔河的北处远去。
&ldo;这里有个一年一度的展览,&rdo;我解释道,&ldo;无论如何,默恩是个特别的地方。
不是任何地方都有这个荣幸,能成为像《三个火枪手》这样的书起始处提到的地点。&rdo;
木质地板在我们脚下发出吱嘎声。走道的拐弯处有副盔甲,那是个16世纪的真品。烛光让那讲究的铠甲反射着光芒。科尔索经过它时,瞄了它一眼,生怕里面藏着人。
&ldo;我现在要告诉您的故事是从10年前开始的。&rdo;我说,&ldo;在巴黎的一场拍卖会里,有一批还没分类整理的文件……我那时正在写一本关于19世纪法国通俗小说的书,而那批尘封的文件,就这样在无意间来到我手中。检视之后,我发现它是属于当年《世纪》的档案资料。其中大部分是一些无用的印刷证明文件,但有一包蓝色和白色的纸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们正是大仲马和马克写《三个火枪手》时的真迹。总共六十七章,就是当年送去连载的样子。
某人,也许是那家报纸的编辑包瑞在完成铅版后,把它存在那里的,之后就忘了它……&rdo;
我放慢步伐,在走道的中央停下。科尔索凝神倾听着,我手上的烛光由下往上地照着他的脸,让他眼中的暗影舞动着。他完全专注于我说的话,似乎不在乎其他的事了,现在他只想揭开一切谜底,但他的右手还插在放着刀子的口袋里。
&ldo;这可是个大发现。&rdo;我继续说,&ldo;世上人们已知的大仲马手稿,只有一些断简残篇或注释,还没有人见过完整的全书手稿……一开始,我想将之公之于世,但却在良心上深受谴责。&rdo;
&ldo;您会受良心谴责?哈!&rdo;
&ldo;我是说正经的,&rdo;我边抗议,边领着他继续往前走,&ldo;从那份手稿中,我推断出那个故事的原始作者其实是奥吉斯特?马克。他搜集资料,写出整个故事的大略轮廓,然后才由大仲马以他的鬼斧神工的艺术手段赋予那原料以生命,将之雕琢成大作。但对那些想毁谤大仲马和他的作品的人来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我才不想拆自己偶像的台,尤其是在这种充满了庸俗和缺乏想像力的时代……现代人已经根本不懂得欣赏连载小说和戏剧了,那些对叛徒发出嘘声、对勇敢无畏的骑士们鼓掌的大众已经不存在了。&rdo;我甩甩头,感伤地说,&ldo;不幸地,这些掌声已经不存在了,成为一些天真的人和孩童的权利。&rdo;
科尔索用蛮横无理的嘲讽神色听着。
&ldo;于是,&rdo;他说,&ldo;您就决定毁了那份手稿。&rdo;
我自满地微笑着,他的确很聪明。
&ldo;别说傻话了。我的决定更好,就用它来实现一个梦想。&rdo;
我们走到关着门的大厅前,门后微微传来人声和乐声。我把烛台留在墙边的小茶几上,科尔索重新狐疑地望着我,怀疑我又会有什么诡计。他不知道,谜底已在眼前。
&ldo;请容我为您介绍,&rdo;我一面打开门,一面说道,&ldo;大仲马俱乐部的成员们。&rdo;
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从面对着城堡外空地的玻璃门外,一些姗姗来迟的人们走进热闹的大厅里。大厅里烟雾弥漫、人声鼎沸,音乐轻轻地响着。厅堂中央的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巾,上面是一些冷盘:有安茹产的葡萄酒、阿米安地方出产的干肠和火腿、拉罗舍勒的牡蛎和几盒基度山牌的雪茄。来客们各自聚成一些小团体,喝着酒,用各种不同的语言聊着。里面的男男女女大约有50位,我看科尔索扶扶眼镜,像是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戴着它。眼前有许多常出现在媒体上的大人物。
&ldo;惊讶吗?&rdo;我边问边窥伺他的反应。
他点点头,仍绷着脸,只是不像之前坚定了。很多人过来和我打招呼,我也和他们应酬了一下。这里的气氛既愉快又高尚,身旁的科尔索带着像是突然惊醒时发现自己快掉下床了的表情,我在心里暗自偷笑。我甚至还故意为他介绍一些人,看着他惶惑不安地握着那些人的手,纳闷自己究竟是踩在什么人的地盘上。他平时的沉着已经烟消云散了,这是我对他的小小报复。无论如何,当时是他自己夹着那份手稿来找我的,是他把一切搞复杂的。
&ldo;各位,请容我介绍,这位是科尔索先生……这位是布鲁诺?罗斯,是米兰的古董商;这位是托马斯?哈维,是的,就是哈维世界连锁珠宝店的负责人……这位是舒勒斯伯爵,拥有全欧洲最闻名的私人绘画收藏……我们的成员来自各界,就像您看到的,一位委内瑞拉的诺贝尔奖得主,一位前阿根廷总统,还有摩洛哥的王储……您知道他的父亲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仲马迷吗?看谁来了!您认识他吧,波罗尼亚大学的病理学教授……和他说话的那位金发女子是佩特拉?诺斯塔特,中欧最有名的文学评论家……我想,您还记得普林杰先生吧?那位巴黎的书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