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茫茫的荒漠上,根本没有真正的路,他们只是照着前面人留下来的印迹往前走,只要方向不错,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沿途有许多干死的红柳和胡杨,枝干弯曲着直指蓝天,如同那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孤立而无助。
三个人急行慢赶了一整天,夜晚的时候,在一个叫七克台子的地方住了一宿。七克台子并不大,全村也就十几户人,村东和村西头各有一口井,从哈密来的人,无不在这里歇脚,让累了一天的牲口美美地灌上一肚子水。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起来赶路。八月的塞外,正值干旱高温的季节,太阳明晃晃地照射着这片黄色的沙土地,几乎没有什么风,地表的温度高达40摄氏度,他们三个人还没有走多久,身上的衣服就结了一层白白的盐渍。
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苗君儒往后面一看,见几匹马朝他们跟了上来,速度还挺快,马上的人穿的是维吾尔族人的服饰,并不是官兵。
那几匹马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看清马上的几个人,正是昨天在客栈中上楼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人。
如同在客栈中一样,那四个男人两前两后,护着那女的。几匹马飞快往前面去了,转眼间只剩下几个影子。
苗君儒拿起放在马匹后面的水袋,喝了一口水,看到远处的天边卷起一道黄色的烟尘,忙道:&ldo;要起沙暴了!&rdo;
肖刚朝四周看了一下,看到右前方有一片胡杨林,要是躲到胡杨林里躲避风沙,就好得多了,他挥了一下手,策马朝那边奔过去。
苗君儒跑在最后,边跑边看那边沙暴的情况,就在他们接近胡杨林的时候,他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溜人影,那些人骑着马,跑得很快,带起一溜黄色的烟尘,远看上去,就像起了一层沙暴。
跑在最前面的肖刚大叫起来,人和马突然陷了下去。
不好,是流沙层。肖刚的半个身子已经被埋住,正缓缓往下沉。
苗君儒忙下马,解开马缰丢了过去。肖刚抓住了马缰,一点点地被扯了出来,就在苗君儒有些庆幸的时候,看到肖刚身后的沙土突然向上凸了起来,一个巨大的怪物从沙土里钻出。
那怪物通体漆黑,样子像一只大甲虫,个头比一头牛还要大得多,长着两只巨大的长螯角。苗君儒忽然想起他在书中见过的这种生活在荒漠里的怪物,叫凶傩虫,凶傩虫大小如牛,外形像甲虫,披有坚硬无比的外壳,长有八只巨足和一对巨螯。凶傩虫的个体虽然庞大,但是善于在沙土中挖洞前进,喜欢藏身在流沙中,靠吃不慎掉入流沙的人和动物为生。
这种怪物在捕食的时候,显得异常的凶猛,猎物一旦被它盯上,绝少有逃生的可能,就连荒漠中最凶悍的野牛,也无法幸免。
&ldo;快,快!&rdo;苗君儒和梅国龙拼命地扯着,在他们的身后飞驰过来几匹马,马上坐着几个彪悍的男人。
凶傩虫那一对张开的巨螯,朝肖刚拦腰夹去,一旦被它夹到的话,极有可能将人当场夹为两断。他们身后的两匹马受惊,长嘶一声跑开。
肖刚突然放开缰绳,上身在沙土上一滚,避开那对巨螯的夹击后,翻身抓住凶傩虫那一对巨螯。
苗君儒被肖刚的这种做法吓坏了,这么做的话,不等于把自己往虫口中送吗?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如果肖刚坚持抓着缰绳的话,由于身体的下半截还在沙中,等于被拉成了一条直线,那样一来,就无法躲开凶傩虫的攻击。
凶傩虫见一夹不中,猎物反倒抓着他的巨螯,情急之下,用力往上一抬。就这样,把肖刚从沙土中拖了出来。
苗君儒见肖刚的身体弯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接着人影一晃,人和虫顿时分开。肖刚在空中翻了几个漂亮的跟斗,稳稳地落在他的旁边。
那匹马已经陷进沙土中不见了。
到口的猎物突然不见了,凶傩虫凶性大发,向前迈了几大步,逼到苗君儒他们的面前。三个人返身就跑,也不管身后的那只凶傩虫能不能追上他们,刚跑几步,就听到旁边枪声大作。
那几个骑在马上的男人,操着枪朝那只凶傩虫猛射,子弹射入虫甲中,发出&ldo;噗噗&rdo;的声音,从弹孔中流出一些黑色的液体。
凶傩虫的虫口发出一阵&ldo;嘶嘶&rdo;的怪叫,身体向后退去,很快埋入沙中。
苗君儒他们三个人跑出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住脚步,他见那几个人已经停止了射击,为首的一个男人催马向他们走了过来。待那男人走近后,他用维吾尔语说了一声&ldo;谢谢!&rdo;
他认出这个人,就是刚刚经过他们身边没多久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那个男人也不答话,认真地望了他们一眼,骑着马围着他们兜了两个圈后,突然发出爽朗的大笑。
另一边,有个矮小一点的男人,已经把他们跑出去的马牵回来了。在这荒漠中,若是没有马的话,单靠两条腿走路,是很难到达目的地的,更何况他们的水和干粮,都在马背上。
一个正常的人在这荒漠中行走,若是六个小时不喝水的话,便会脱水而死。那些人帮忙把马给牵回来,等于再一次救了他们。短短的时间内,他们三个人就受了一帮陌生人的两次大恩惠。
苗君儒问:&ldo;为什么要帮我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