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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八千子弟县兵，渡过江去。

从长江，再往北行军二百多公里，就是江苏北部的东阳县（今盱眙）。在那里，项梁军被一群&ldo;少年&rdo;截住了。

现在我们必须按住项梁的大队人马，而改说一说秦汉时期的&ldo;少年&rdo;。

秦汉时期的年轻人，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阳光男孩，一类是非常凶猛的两腿动物。前一类古人如何称呼他们，我没有研究，大约可以叫&ldo;子弟&rdo;。后一类则被古人专称为&ldo;少年&rdo;。这个&ldo;少年&rdo;不同于现代汉语的少年，而是贬义词，是指年轻人中的坏类。韩信就曾经从这种&ldo;少年&rdo;的裤裆下面钻过去过。他们一贯在地方为恶，强力斗狠、横行乡党、斗鸡走狗、抢劫勒索、违法犯禁。

这帮少年，是政府打击的对象。

东阳县的父母官大老爷，就是非常&ldo;正直&rdo;的整人专家，他们秉承了秦二世在修改法令后所形成的酷刑主义。秦二世给他们定的目标是:&ldo;让农贸市场变成装犯人的大监狱，让马路上走着的都是赶奔农贸市场的人。&rdo;（囹圄成市，赭衣塞道。）于是他们都善于&ldo;苛察&rdo;（秦二世以&ldo;苛察为忠&rdo;），抓到一个嫌疑犯，立刻就想证明他有罪。就像拿到一张发票，立刻就要刮刮有没有中奖一样。一旦抓对了，比如抓住了犯事的&ldo;少年&rdo;，就像中奖一样高兴。而且还想中大奖。那就通过苛察来放大他的罪条，把本来应该挨鞭子的，定成断足削腿儿。

于是，死尸和零碎的手脚，每天都要在农贸市场里堆几堆。

这些&ldo;少年&rdo;们固然危害社会，是有罪，但父母官大老爷加给他们的刑罚，也确实是超重过当了。

于是，&ldo;少年&rdo;们恨得眼睛出血，与地方官吏势同冰火（这不是农民与地主的矛盾，而是城市平民与政府的矛盾）。他们都想把长剑刺进地方官长的肚子里边去。但是，慑于政府的威势，&ldo;少年&rdo;们不敢发作。‐‐这里，我把&ldo;少年&rdo;两个字都加了引号，因为它是《史记》中的原词，与现代意义上的少年不同。《史记》等古书中的&ldo;少年&rdo;专指问题少年。

第八章项羽出道，杀气逼人（9）

好消息突然传来，陈胜在大泽乡开闹了，&ldo;少年&rdo;们如蒙大赦，立刻想到利用这个混乱机会复仇。他们壮起胆子，拎着剑戟，手臂套上箭袖，带上各种作案工具，实在没有工具的就抱着斗鸡，蜂拥跑至县令府，红着眼，把他们的父母官‐‐县令，给杀了。

这种情况非常之多，许多郡县的少年和父老，都刑杀了他们的郡守、县令这种一把手长官，然后宣布起事反秦，以响应建立张楚国，宣布大楚兴的陈胜。

东阳县的情况也是如此，&ldo;东阳少年&rdo;们杀了自己的县令以后，复仇完毕，&ldo;少年&rdo;们则越聚越多，最后多达数千人。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选一个领袖。县长秘书陈婴，是个讲信用、谨慎的人，是个长者。

于是，&ldo;少年&rdo;们就拎着刀剑、棒子，骑着摩托车，带着斗鸡，闯进陈秘书的家里。陈秘书正在给领导起草讲话稿呢，题目是《集中警力开展打击&ldo;少年犯罪&rdo;和&ldo;两抢一盗&rdo;专项行动》，他刚写道：&ldo;计划派出一千人次警力在重点民宅蹲点守候……&rdo;没等一千警力派出去，一千以上的坏少年却像乌云一样降落了。

陈秘书整个晕菜了，发出一声鸟叫：&ldo;不关我的事啊。我写的东西只是给领导念着玩儿，从来不算数的啊！&rdo;

&ldo;不要怕，我们是来请你做选择题的。&rdo;

这时，一个女少年爬到凳子上，说：&ldo;准备好了吗？请听题！a你答应当我们的领袖。b你不答应当我们的领袖，但我们拧断你的十个手指头。&rdo;

陈秘书说：&ldo;我要上厕所。&rdo;

&ldo;没有这个选项，只有a和b。&rdo;一少年举起铁棒子。

陈秘书哆嗦了半天：&ldo;可是，我选什么，我得向领导请示呀。&rdo;（这也是职业病来的。）

少年大怒：&ldo;你再口罗唆！你的领导已经被我们杀了。你快自己拿主意吧。&rdo;

经少年们的一番恐吓，陈秘书终于找回了理智。他说：&ldo;我选a。&rdo;

&ldo;选a，&rdo;女少年沉吟了一下，&ldo;你确定吗？&rdo;她笑着张开两个大嘴唇看着答题人，笑得很灿烂也很廉价，还貌似特别神秘莫测，搞得好像她很懂这道题似的，其实她可能根本都不明白。

陈秘书沉思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吐了一口大气：&ldo;我……我确定。&rdo;

&ldo;确定，你确定是吗？确定是改还是不改了？&rdo;

陈秘书狂吐一口鲜血：&ldo;我……我……我、我不确定。&rdo;

&ldo;不确定，我可以帮你去掉一个错误答案好吗？&rdo;

&ldo;哦，那最好。&rdo;

&ldo;b是错误答案。好了，现在请你作答，a还是b？&rdo;

陈秘书又狂吐一口鲜血：&ldo;我……我……我就选a了！&rdo;

众人一阵欢呼，纳头便拜：&ldo;恭喜你！答对了！&rdo;

可是，节外生枝，有个有野心的少年当场站出来，说：&ldo;可是我们怎么称呼陈秘书呢？东阳令，级别是不是太低了？我认为，应该让他当王。这样我们也可以被封为侯、柱国什么的，岂不更得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