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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ldo;哦。呃，我想你还是最好进来吧。&rdo;她这样说着的时候，手里的拐杖已经转向了，她驼着背倚在拐杖上朝那把躺椅走去，之前她一直躺在那里。

我关上门，注意到墙边靠着一把折叠轮椅。关于地毯，我想错了。他们把地毯拿掉了，露出了细长的硬木地板。曾经用来固定填料的钉子还镶嵌在木头里，我还看见一排大头钉钉过的黑洞。

房子里很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煳味。一只色泽鲜艳的鹦鹉在屋子里东碰西撞，就像帏帐中的蛾子一样，从一扇窗帘撞向另一扇窗帘。那只小狗从沙发垫上跳过去，绊倒了堆在沙发上的杂志、邮寄广告、账单和报纸。小狗的脸很小，眼睛黑得发亮，胸前有一撮毛，看起来有点自命不凡。小鸟在桌椅之间的地上拉了两摊白色的屎，看起来就像赌场里的筹码一样。格蕾蒂斯大声喊道：&ldo;米勒德?我叫你把狗弄出去!迪克西跑到沙发上来了，它接下来要干什么我就不管了。&rdo;

&ldo;这个该死的。我来了。别大喊大叫了。&rdo;米勒德的喊声从横着的小过道中传来。迪克西还在叫，它两只后脚立着，两只优美的前腿在空中刨着，眼睛盯着那只小鹦鹉，心想它的小伎俩会得到回报的，那就是把那只小鹦鹉抓住吃了。

过了一会，米勒德坐着轮椅来了。我断定他跟格蕾蒂斯一样，六十出头，但比她成熟。他体格魁梧，脸色红润，小胡子又浓又密，灰色的鬈发。他对那只狗吹了一声口哨，口哨声很尖，那只狗从沙发上跳下来，快速穿过房间，跳到他的大腿上。他在轮椅的枢轴上转了一下，嘴里咕哝着消失在过道里。

&ldo;你丈夫坐了多久的轮椅了?&rdo;

&ldo;八年。我们不得不把地毯拿掉，这样他才能在房间之间来回走动。&rdo;

&ldo;我希望他今天给我抽点时间。我既然来了，也想跟他谈一谈。&rdo;

&ldo;不，他说今天跟他谈不合适。如果你想跟他谈，你得再来一次。&rdo;格蕾蒂斯把一堆报纸推到一边。&ldo;如果你想坐的话自己腾个地方。&rdo;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她清出来的地方。我把挎包放在地上，取出录音机，放在面前的咖啡桌上。一堆蕉麻纸信封顶在我的大腿上，这些信大都是通过一个名叫&ldo;快巧&rdo;的快递公司送来的。我等着她走到那把活动躺椅前，慢吞吞地坐下。她坐上去时咕哝了一声。在这会工夫里，我借口这堆信封要掉到地上了，瞥了一眼上面的五六个信封。有两个上面边上是红的，上面有一条灰白的警告：紧急!!最后一次通知!一个是有关汽油信用卡的，另一个是一家连锁百货店的。

格蕾蒂斯一坐下来，我就像个上门服务的护士一样，问道：&ldo;如果你允许，我想把谈话录下来。你觉得可以吗?&rdo;

&ldo;可以。&rdo;

我按下录音键后，大声报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时间和案件号。&ldo;只是为了录音而已，你提供信息完全是出于自愿的，没有受到威胁或强迫。是这样吗?&rdo;

&ldo;我说过可以。&rdo;

&ldo;谢谢。非常感谢。在回答我的问题时，请你只回答你知道的事实。不要发表自己的意见、评价或者结论。&rdo;

&ldo;呃，跟大家一样我也有自己的意见。&rdo;

&ldo;这我理解，弗德利克森夫人，但我的报告里只能写上你提供的准确的信息，所以你要尽量准确。如果我问的问题你不知道或者不记得了，就说不知道或不记得了。请不要猜也不要推测。准备好了吗?&rdo;

&ldo;从我坐在这里时我就准备好了。拖延时间的恰恰是你。我没有料到还有这些废话。&rdo;

&ldo;非常感谢你的耐心。&rdo;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但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第一个问题，她就自己述说起来。&ldo;噢，亲爱的，废了。我不是在有意说双关语。我的车废了，人也废了。现在我没有拐杖就寸步难行。我这只脚老有麻刺感，好像睡着了一样，怎么放都不舒服……&rdo;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腿是如何如何地疼，我坐在那里记录，做自己分内的事情。&ldo;还有吗?&rdo;我问道。

&ldo;呃，当然还有头疼，脖子也很僵。瞧，这里‐‐几乎没法转头。所以弄了个项圈支撑一下。&rdo;

&ldo;还有别的地方疼吗?&rdo;

&ldo;亲爱的，浑身都疼。&rdo;

&ldo;我可以问问你用了些什么药吗?&rdo;

&ldo;什么药都有。&rdo;她把手伸到桌子尽头，那里放了很多药瓶子，沿着一排高脚杯摆着。她拿起药瓶子，一个一个地伸过来，我把药名写下来。&ldo;这是两种止痛药。这种是缓解肌肉紧张的药，这种是治疗忧郁症的药……&rdo;

我虽然潦草地写了下来，但还是觉得好奇，于是抬起头来。&ldo;忧郁症?&rdo;

&ldo;我得了慢性忧郁症。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情绪低迷的。整形外科专家格德法伯医生让我去看一个精神病专家，他给我开了这些药。我想是因为原来那些药吃了一段时间之后效果不太好了的缘故。&rdo;

我记下她伸过来让我检查的盐酸阿密替林。&ldo;你以前吃的什么药?&rdo;

&ldo;锂盐。&rdo;

&ldo;那次事故之后你还有别的毛病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