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霖这家伙也是够无聊的,他们今晚没饭局,乐呵地回了酒店,刚沾地就嚷嚷着要和宋萧通视频,宋萧被缠得忘了放盐,又莫名觉得自己加多了辣椒粉,炒菜时刺得辣眼精,捂着鼻打了几个喷嚏,咳嗽着做完一餐。
唐霖听了前因后果在床上笑他:“萧萧就这么想我,做饭都魂不守舍的。”
宋萧:“……”
宋萧选择挂断了电话。
然后隔天又收到唐霖的示爱玫瑰,这次换成了红色,代表炙热的爱。
宋萧含笑之余抖了抖身,手伸到后颈挠了挠,他昨晚睡得并不太好,鼻子突然透不了气,脖子和手臂也痒得不行,宋萧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过敏了,向经理请了半天假,戴着口罩站在路边等车。
所以当徐垣舟的车停在他面前,宋萧身体紧绷,脑子里蹦出了第一反应:徐垣舟跟踪他。
无论是上次的横插一脚,还是此刻的凭空出现,回想前两次巧合,宋萧生出戒备,没理会徐垣舟的示好。
徐垣舟无法,只好抬起他绑了绷带的左手,意思是他要去医院,正巧路过这里看到了宋萧。宋萧勉强信了几分,吹着风没动,徐垣舟一直停着也不算个事,往前找到了落脚点,下车问宋萧出什么事了。
宋萧鼻音很重,是病情恶化的征兆,他抵着唇闷咳,后撤几步远离徐垣舟,摇头说没事,而徐垣舟却是眼尖地发现了他手背的红疹,二话不说把他拉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达附近医院。
宋萧没料到过敏会这么严重,浑身皮肤发烫,胸闷得喘不过气来,他几乎被徐垣舟搀扶进了医务室,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他抬眼看了看手背,针都不晕了,心累地又闭上了眼睛。
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对花粉过敏,还是一中招就进医院的那种。
明明他吃鲜花饼一点事都没有啊……
宋萧想破头皮都捋不清因果关系,在病床上躺尸装死,徐垣舟在楼下排队买完了药,一开门就看见宋萧出神望天,他走到床前坐下,小心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宋萧几次三番被迫接受前对象的帮助,不晓得应该说什么好,静了静出口道:“谢谢。”
“不用谢,”徐垣舟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他不知道你花粉过敏吗?”
宋萧想反问难道你就清楚,徐垣舟看他,如实道出宋萧心底的答案:“有次客户送了我一盆花,块头不大,你看我没空照顾,只给它浇过一次水,第二天就打喷嚏……”
徐垣舟难得平静地回忆,嘴角挂着笑:“然后我把它送了回去。”
“那应该算是我为数不多的,记得清的小细节?”
宋萧哑口无言,有些过往的记忆他已经模糊了,以至于在宋萧眼里,徐垣舟从头到尾都充当着冷漠者的身份,等到他剥离了对徐垣舟的感情,命运又造化弄人般告诉他,徐垣舟貌似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事不关己。
只是这种迟来的真相,宋萧并不在乎了。
他的视线看着天花板,转向徐垣舟受伤的手:“你不去处理一下吗?”
“啊,”徐垣舟说,“就是扭伤了,不碍事。”
宋萧:“画画还能扭伤手?第一次听说。不过做你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手,多注意点吧。”
徐垣舟说:“在健身房不小心磕着了,没什么影响的。”
宋萧面露惊讶,满身疲惫淡化了他的戒心,点头由衷地说:“挺好的,像你们这种久居画室的,更应该多锻炼,窝在房子里会憋坏的。”
徐垣舟恍然,一时心生感慨,他们分手了一个多月,这还是头次心平气和地对话,此前种种,倒有点回到了大学生涯时毫无杂念的相处,徐垣舟别过脸没再看宋萧,说:“我刚刚去问过医生了,你的情况不算很严重,是持续待在过敏源附近,睡眠不足的原因,打完点滴休息半天就能出院了。”
说着他打开袋子,为宋萧一一讲解药物的使用,宋萧听得认真,末了又说了句谢谢。
徐垣舟把袋子放桌上,指尖摩挲了会儿问:“那些花……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宋萧可太为难了,暂时还没想好如何回应,扔掉怪糟蹋唐霖心意,放在家里估计也难以实现,宋萧轻叹,烦恼地抠了抠输液管,说不知道。
徐垣舟不知该笑还是该心酸,又看不得宋萧这样,主动请缨说:“我认识一个专业花艺师,你……可以先暂交给我,到时候你再转送别人,两全其美。”
宋萧眼睛一亮,挠了挠脸,着实有些不太好意思:“可以吗?”
“可以,”徐垣舟的手心倏地刺痛,连同胸膛一起,他尽力挤出善解人意的笑,“只要是你,都可以。”
——
那天下午,徐垣舟终是能正式进入宋萧的新家,他不敢让过敏的宋萧再接近花粉,再三询求能否借卧室一用,宋萧没那么多私人讲究,点头说好。
徐垣舟拿起那束白玫瑰,出来的时候路过了洗手间,大抵是心理作祟,他非要犯贱朝里边瞥了一眼,看到洗漱台上摆放的两套杯具,心情瞬时沉入谷底,却也掩饰得不错,没当着宋萧的面暴露出来。
他有意离宋萧很远,手背在身后挡住玫瑰,若无其事地和宋萧说再见,直到下了楼回到车内,把两束碍眼的红白放在一块,这才难受喘息,趴在方向盘上暗自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