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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我越想越害怕，这天晚上我早早躺下，但却一宿没睡，脑子里尽是那只被撕开狼狗的惨状。天亮时我终于下定决心，解除与飞宇公司的合作，我知道违约的后果。但这件事实在干系太大，既然我无法保证日后成果所有权人的公正性，我只能把它交给国家，由国家来决定这项成果的前途，当然，我想等实验全部完成后再上报国家。

第二天，我给陶德打电话，试探地把我的决定告诉他。刚开始他很奇怪，问我为什么，我一时心急，不慎把昨天发生的事透露了几句，虽然只是含含糊糊的几句话，但陶德马上就嗅到了什么，愈加不肯放弃。从那时起，我们就开始了争吵，毕竟是我违背了协议，总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为了避免他干扰我以后的试验，我改变了语气，模棱两可地答应他等试验更进一步后再碰面商议。虽然他答应了，但却有了戒心。从此，他每隔一段时间便来催我，我也无可奈何，最近可能他预感到实验的结果已经差不多了，故而催促得特别紧。长期实验的专注和应付飞宇公司的分神，使我常常丢三拉四，家里逐渐凌乱不堪，我便想找一个保姆应付一下这段时间，又觉得孤男寡女的多有不便，我可不想再出什么别的事情。但人又不能不找，那天经过保姆市场发病时，正好碰见了你，也是我们有缘分，才会有以后发生的一切。&rdo;

柯阳听了高华的讲述，才知道这里面有如此复杂的内容，他被高华坚忍不拔的科研态度和为人正直的高尚品质深深地感动着，&ldo;教授，您做得对，您真了不起!&rdo;高华苦笑地摇了摇头，个中滋味只有他最明了。

除了要解决与飞宇公司之间的矛盾，后面困扰高华的还有人的试验问题，事实上，高华的内心也是矛盾的。每当在猴子身上的试验越来越趋于完美，他会挣扎在是否要以人做试验的边缘。谨慎的高华认为，真要以人为试验品，除了需要有第一个吃螃蟹人的勇气和信心，还必须承担道义上的责任。

他一方面渴望看到试验能够取得真正的效果，那必须是在人身上清晰明确地表现出来，这种表现会胜于猴子的反应，是这个实验的最终结果。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忧一些可怕的事情，比如试验是否会损害人体的内脏器官，而且这种伤害具有潜伏性，起初不能察觉等等，毕竟人不同于猴子。如果是那样，他不会原谅自己的行为，再伟大的表面成功对他而言都将是一种耻辱，他本人极为崇尚人道，对于会给人类造成伤害的事，他绝不会去做。

高华曾决定自己作为人类的第一个试验者，但在试验中他难以观测记录，也无法调整和控制实验进程，为此，试验没有出现质的突破。他苦苦地压抑着想看到效果的心情，时常劝慰自己：再过一阵吧，等试验更成熟些再作尝试，毕竟，作为一名科学家，他渴望学术上的突破。然而，理智与情感的搏斗，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与飞宇公司发生争执后，他愈加深居简出，与柯阳的邂逅完全是一时的巧合和同情。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将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扼杀在萌芽状态。从柯阳进入他生活的第一天起，就严禁他靠近那扇门，以免踏入这是非之地。虽然命运把柯阳推了进来，但高华不希望他陷得更深，今天破例把这些事讲出来，实在是已经把柯阳当做自己的孩子看了。

柯阳在对高华敬佩的同时，也对这项实验产生了莫名的情感，他无法细说这种情感。现在试验的最高阶段仅处于以猴子为试验品，他和高华一样感到缺憾，并憧憬着这项伟大成果运用到人身上而带来的人类革命。他懂得这对高华来说，就像一个热切的父亲焦急地期盼新生儿的来临，因此，对高华的感激之情和对科学事业的崇敬，短短的时间里，年轻、还显得稚嫩的柯阳已经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他迫切地对高华说：&ldo;教授，后面请让我当你的第一个人类试验者，好吗?&rdo;

高华吃了一惊，&ldo;你说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rdo;

柯阳坚定地摇了摇头。

高华毫不犹豫地否定了，&ldo;不行。&rdo;

&ldo;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成功吗?&rdo;

&ldo;我希望成功，但我绝不会拿一个年轻人的生命来冒险。&rdo;

&ldo;教授!必要的险需要冒，何况你已经做了大量的实验。&rdo;

&ldo;可是你要知道，磁化现在没有对阿卡造成伤害，不代表后面没有影响，不代表对人类没有影响，我无法保证你的身体健康，我不能对不起你去世的父母和你的姐姐姐夫。&rdo;

&ldo;教授，人和猴子差不多，宇宙飞船上都是先用猴子做实验，成功后再用人，结果没有什么不同。你的试验已如此成功，所需要的就是进一步的跨越。小伤害也许会有，平常生活中，我们的身体不都有一些各种各样的小伤害么?&rdo;

&ldo;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rdo;

&ldo;教授……&rdo;

&ldo;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rdo;高华打断柯阳的话，&ldo;这个实验准备告一段落，我还得考虑一下怎么应付飞宇公司。听我的，孩子，忘了它吧。&rdo;高华的语气恳切而不容置疑。

现在困扰高华的，是飞宇公司已经投给他的五十万元钱。他把与飞宇公司签的合同拿出来，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突然发现：当时签协议时，徐怀远大概太兴奋了，居然忘了写违约赔偿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