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已经完整映出影像,觉接着缓缓倾斜镜面,照出大坑洞底部的物体。
我们不禁失语,不是来这里好多次吗?为什么没注意到正是这里?
镜面映照出巨大木材的一隅,其他部分深埋砂土。
我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正是支撑瞬家大宅的黑亮大樑。
我们回程鲜少交谈。
我们在赤松林中见到无数诡谲奇特的现象,内心最在意的还是瞬。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但瞬的居所已经被呑进大地,他如果待在里面绝对没命,但我不知怎地深信瞬还活着。他现在在哪,又是什么情况?平安吗?是不是在求救?
脑海接二连三浮出没有答案的问题。
「瞬不是要离家吗?他一定没事。」觉对我说,但我觉得他更像在安抚自己。「明天早上我们去找,一定要找到他。」
「现在动身不是比较好吗?」
「太阳差不多下山了,目前没线索推测瞬的下落,我知道妳很急,但今天收兵比较好。」
我不知道觉为什么提得出如此成熟冷静的意见,难道他不担心瞬吗?我因此对觉丧失些许信任。接下来,我们抵达跟真理亚与守约好的公园,但他们没来,又等一阵子,最后决定回家。
「明天见。」
我在十字路口和觉道別,仿佛刚吃完野餐回来。觉住在茅轮乡,我搭上绑在码头边的自用船回到水车乡。
夕阳西沉在筑波山另一头,町里逐渐变暗,四处点起篝火。火焰在黑暗的水面上照映出橘红波纹。眼前的景色宛如梦中一景,平常这时最适合心平气和地回顾一天大小事,期待明天,但今天不然。我将船绑在家里后门码头,穿过后门。我有些吃惊双亲在家,两人难得提早下班。
「早季,妳回来啦。」妈妈露出温柔的笑容迎接我。「晚饭做好了,难得可以全家团聚吃晚餐。」
我坐在餐桌旁,爸爸直盯着我的脸,扬起嘴角。
「怎么了,一脸脏兮兮的,先去洗把脸。」
我听话地洗过脸回到餐桌,以为爸爸会问我到哪里,没想到他只字未提。爸爸说,最近正在讨论在町中心设置路灯的计画,毕竟使用篝火照明有点不便。不过町上规定电力只能提供公民中心的扩音器广播,若要使用白炽灯泡当路灯,必须检讨一般伦理规定。
「不管我怎么陈情,伦理委员会诸公就是不肯点头。」
身为町长的爸爸用筷子夹着鱼肉,一面抱怨。
「如果真要设置路灯,我比较希望先处理图书馆内的灯光。」
妈妈是图书馆司书,地位比町长更大,她提出要求。
「图书馆今年的预算就佔了全町的五分之一。」
「这我知道,可是最近晚上开始加班了,光靠这种萤光灯不方便。」
妈妈指著餐桌上的灯。
萤光灯是当时最普遍的照明工具,装置主体是一颗叫做文旦球的玻璃真空球,内面涂厚厚一层含白金还铟的特殊涂料,用咒力提供能量,发亮一段时间;不过光线顶多撑三十分钟,光线衰减就得补充咒力,相当麻烦。
「目前只有水车乡的七号水车还有多余发电量,虽然图书馆很重要,可是要从水车乡牵电线到茅轮乡,太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