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定没错。
刚刚离开的恐惧又回到了王福身体里,他死死瞪着那些忽明忽暗的脸,看着那应该是眼角的丑陋的疤痕。一会儿之后,他更加确定了,那就是那些老头,他从中看出了他们窥视的眼神。他陡地迷糊了,想不明白那些老头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为什么不去报警,让警察来抓他?
第71节:血使(23)
不论怎样,王福似乎都无法解释这奇怪的现象。昏暗中有什么&ot;咕噜&ot;响了一下,吓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令他的肚子产生一种空荡荡的痛楚。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正慢慢地陷入迷乱之中,可肚腹的疼痛又一次次将他退潮的思维给抓回来,硬生生塞进他涨痛不已的脑袋。
良久,王福终于想起来了,肚子里那种难受的疼痛是由饥饿引起的。他傻乎乎地笑了起来,翻身下床,摸起一条沙滩裤套上,像只偷食的老鼠一样溜进了厨房。有阳光透过厨房窄小的窗口射进来,他忙不迭地背转身挪到窗户那儿,关严了百叶窗,厨房里马上暗淡下来。他挺直身体,从灯泡早坏了的冰箱里拿出一个冷面包和一小罐牛奶,重又迅速回到卧室,缩上床。
直到将面包和牛奶全都吃得一点也不剩,王福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漱口,怪不得吃过东西以后,嘴里留下了一种酸溜溜的不适感。他伸了个懒腰,随手把牛奶罐和面包包装纸扔到了地上,又警惕地从卧室来到采光不太好的盥洗间门口。
盥洗间再进去就是浴室了,这令王福又仿佛看到了昨晚郭玲那可怕的头
颅。忽然,大门外又响起一声用力的关门声,他惊慌得跳了起来,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颤颤地瞪着紧闭的大门。门外有脚步声回响,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定是那个死老太婆。难道她也和那些老头是一伙的?想到这儿,王福更加惊恐起来,他甚至听得到恐惧在他身体里滋长的微弱
声音。他使劲捏着双拳,像猫一样弓起身子,一步一步靠近那扇暗红色的木门。门的正中跟人的眼睛差不多高的位置有一只模糊的猫眼,他小心翼翼地巴在门上,眯起一只眼睛从猫眼朝外看去。
本来就已经在王福眼中变形的影像此刻被猫眼扭曲得更厉害了。他看到了那个老太太正提着一只垃圾袋站在对面的门前,一个纤瘦的女人背影将她的脸挡去了一半。她们正在议论着什么,王福有好几次都看到那老太太用那双眯缝眼朝自家这边神秘地瞟过来。
第72节:血使(24)
她们一定是在说我什么呢。那死老太婆果然和那些老头子是一伙的。王福静静地巴着门,姿势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他屏息聆听着两个女人
之间的对话,因为隔着门,他只能听到两人只言片语。他转动的眼珠一会儿瞄向老太太,一会儿又看向年轻女人的背影。年轻女人倾身对老太太比画着:&ot;……蚂蟥……有手指头……下水道
也……&ot;手指头?下水道?王福大吃一惊,感觉到自己这下子肯定完了,这些邻居连他把手指头冲进
下水道也知道了。蓦地,他又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个女人的背影很像郭
玲,连她身上的碎花连衣裙都像是他去年刚认识郭玲的时候送她的那条。鬼魂在白天也能出现吗?更强烈的恐惧突然袭来,胸口似挨了狠狠一击。王福的身体就仿佛被迅速
冰冻了一般,僵硬冰冷,无法动弹。他再次想起昨夜的浴室惊魂,仅留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觉得郭玲的鬼魂根本是在玩他,就好像猫抓住老鼠,在吃掉它
之前要恣意耍弄一番一样。
&ot;不要着急,我已经给自来水公司打过电话了。他们说一定是总输水管哪儿破了,造成了二次污染,他们马上就会派人来检修的。&ot;
接下来老太太跟那个年轻女人说的话,王福根本就没有再听,他离开大门,焦灼不安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经过一上午的苦苦思索,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待在家里可能才是最安全的,只要不接近浴室下水道。这想法一蹦入脑海,他就笑了,还是那样傻乎乎地&ot;嘿嘿&ot;笑,他先是将大门反锁,再把打开的窗户一一关好,拉上窗帘,然后冲到客厅的小储物柜前,翻出锤子、钉子和一些破木片,将没有窗帘的窗户连同浴室门都牢牢地钉了起来,不透一丝光亮。
10
干完一切,房子里变得密不透风,潮乎乎的,闷热难耐。王福用力吸着鼻子,似乎这样可以一次吸进更多的空气。他目光涣散地四处逡巡,又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到此,他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第73节:血使(25)
这才真的安全了。
这时,电话铃声骤然尖厉地响了起来。王福猛张嘴,差一点尖叫起来,通红的双眼中燃烧着惊惧的火焰,死盯着响个不停的电话,犹豫着是不是该拿起电话听筒。各种能引起恐慌的念头不断在他脑子里回旋,他肥短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他还是冲到了沙发边,拿起了电话听筒。
&ot;喂?&ot;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可王福一听就知道那是李庆。
王福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也是那么平缓:&ot;喂?是阿庆吧?什么事?&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