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次,则是秦楼月与凌紫舒结为道侣,修道之人结亲,与凡尘其实也无甚区别,只是多翻新些花样,省少些俗礼。段春浮还去帮忙抬了轿子,不过也是该有他的份,凌紫舒是他师兄,秦楼月又与他交好,这一抬轿,不为新娘也为新郎,总省不下气力的。
荆淼感念秦楼月恩情,便也去恭贺了一番。
只是那时风静聆已经下山有段日子,没能赶上,却也寄了一封鹤信贺喜。
荆淼来往亲近些的,本就只有段春浮,如今风静聆下山,秦楼月有了道侣,自然是他们两个被剩下的孤家寡人。其实段春浮性情好,人缘也不差,只是他跟荆淼要好,便时常记挂着,总会寻日子来探望他。
近期是少见的大雪,天灾过重,便是仙家福地也不能避,紫云峰倒还好些,如惊雷与潇湘两座靠近凡尘些的山峰已经白雪皑皑。本当是以结界化之,但掌门却觉得也是一处盛景,道法自然,便随着去吧。
段春浮裹了狐皮白裘,瑟瑟缩缩的,其实运转功法也就没事了,他却不肯,只说正好给他制了几件新冬裳,非要轮流穿来替换。
荆淼看他一张狐狸脸冻得微微有些发白,不由觉得好笑,只啐他一个大男人还这般爱俏,不过那身狐裘确实裁得好看,便是荆淼也不免多看了两眼。甘梧看得羡慕,不由抓耳挠腮,在地上蹦蹦跳跳了一会,不服气的揪住了荆淼的衣裳扯了扯。
虽这许多年来,荆淼还未能如谢道一般通晓猴语,但甘梧想说些什么,他却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便轻轻将甘梧的小手一撇,从流云般的袍子上拂下去,淡淡道:&ldo;你一个猴子穿甚么狐裘,像甚么样子,更何况狐裘厚重,岂不累赘。&rdo;
甘梧不依不饶的吱吱叫了几声,突然捶胸顿足,低吼几声,一下子便蹦上了案几,叫声尖利无比,显然是大发雷霆。
荆淼便将脸色一放,漆黑的双眸自甘梧脸上打量了一下,淡淡道:&ldo;下不下来。&rdo;
这才吓住甘梧,委委屈屈的拖着尾巴可怜巴巴的从桌子上跳下去,把小小的身躯盘在荆淼的袍子上,低低呜呜的哽咽着。
&ldo;这……&rdo;段春浮略有异色。
&ldo;不必理它。&rdo;荆淼轻轻推了推甘梧,伸手一指,正对着一个光秃秃的树桩,催促道,&ldo;去,到那儿哭去,别叫我烦心。&rdo;
甘梧正捂着脸,闻言便从掌心里探出头来,对荆淼好一顿呲牙咧嘴,愤愤不平又垂头丧气的抱着自己的小尾巴去树桩处,跳上去盘起腿坐好。
段春浮便笑吟吟的瞧着他俩,荆淼一回眸瞥见段春浮袖口缺了一块,不甚明显,但瞧见了却难以忽视,于是问道:&ldo;你里头的衣裳怎么破了。&rdo;
紫云峰四季如春,暖和的很,段春浮早将狐裘解下搁在一旁,狐裘上的寒气都化作细微水珠,他正拿手顺着,听见便道:&ldo;约莫是时间长久,被虫蚁蛀了吧。&rdo;神色之中很是有些无所谓。
&ldo;虫蚁如何会蛀成这样。&rdo;荆淼不由好笑,见段春浮对衣着不如往常那般在意,不由有些好奇,&ldo;而且这会儿哪来的虫蚁,你又不是穿得旧衣。&rdo;
&ldo;那许是在哪儿不小心勾破了。&rdo;段春浮依旧并未往心里去。
荆淼便想着那可是极不小心了,瞧这裂口,恐怕布料被勾去不少了。只不过这事儿被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随口一提,既然段春浮本人都不怎么在意,荆淼自然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天灾:魔界破封,魔星降世,引发天气变动,突下暴雪以示不祥。
任务有话说:
荆淼:过了这几年,秦师姐连婚都结了……
风静聆:……
段春浮:……我总觉得某人暗有所指。
第18章冠绝天下无姝色
两人呆坐了一会儿,荆淼握着镇阙,沉青色的剑薄薄的贴在膝头,雪白帕子仔仔细细的擦过瑰丽艳美的剑纹。
段春浮沉吟了片刻,忽然幽幽开口道:&ldo;小猫儿,报恩本是寻常,但若是报恩的那个人却是个坏人,这时候应当怎么办呢?&rdo;
他这么一问,便很是有些令人琢磨了。
荆淼的手轻轻一顿,然后便道:&ldo;他待你好,与待别人不好,又不怎么冲突。他便是十恶不赦,你要念及他的恩情,那尽管报恩就是了。你是你,他是他,既然是你欠了恩情,自然怎么做全在你了。&rdo;
&ldo;你好像是在煽动我为虎作伥。&rdo;段春浮苦笑道。
&ldo;有吗?&rdo;荆淼神色淡淡,便又想了想,不算安慰的安慰了几句,&ldo;如今这世道,欠钱的才是老大,若真有违道义,不做便是了。白眼狼总比是非不分要好听些。&rdo;
&ldo;欠钱的才是老大。&rdo;
段春浮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念了两边,神情古怪无比,不由哑然道:&ldo;小猫儿,你好像总是出乎我的意料。&rdo;
荆淼听了,便轻轻应了一声,淡淡道:&ldo;哦,是吗?许是我比你严肃些吧。&rdo;他神情认真,话中却带了些自我调侃。段春浮起初一愣,反应过来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ldo;欠钱才是老大很严肃吗?&rdo;
&ldo;比为虎作伥严肃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