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听人说,姑娘吹的曲子名叫《八音》,是一种很古老的曲牌名。呜呜咽咽的羌笛声,在宁静的月夜传得很远,很远……
慢慢地,它长大了,不再靠吃奶维持生命了,它要吃肉,它要喝血,它要恢复狼的本性。
姑娘几乎每天都要喂给它半只羊。
它离开吹羌笛的小姑娘,缘于一次秋天的复仇。
那一天,吹羌笛的小姑娘带着她的&ldo;雪儿&rdo;去看望父亲。
父女俩正在说笑,进来一个猥琐的猎人,手捧着一件狼皮褥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他们父女说:&ldo;安县长,美丽的玛儿珠,冬天快要到了,没有什么送给你们,请收入下我这张狼皮褥子吧!&rdo;
姑娘的父亲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说了句&ldo;放那儿吧!&rdo;就同女儿一起说起草原上叼羊的事情
那个猎人像狗一样躬腰钻出了穹庐。
调皮的&ldo;雪儿&rdo;跑过去了嗅了嗅那张狼皮,天,这是母亲身上散发的味道,它&ldo;呜呜&rdo;地低鸣着,又嗅了嗅那张狼皮褥子,没错,是母亲身上散发的味道!母亲虽然叫人剥了皮,但皮毛的颜色一点都没改变。如果这张狼皮是母亲身上的,那么,刚才那个猎人就是射杀母亲的仇人!想到这里,&ldo;雪儿&rdo;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它悄悄跟在这个猎人的后面。
当猎人走到一个荒僻没人的地方,&ldo;雪儿&rdo;的复仇之心便燃烧起来,它想起母亲就死在他的弓箭之下,想到这里,它大叫一声,从他的头飞了过去,用后爪子向他唰唰地扬起土来,土块土沫飞进了猎人的头上眼上,迷住了猎人的眼睛。猎人看见它,竟然吓得不知所措。
&ldo;雪儿&rdo;发了威,一抖身上的白毛,白毛竖起来,像钢针一样。
猎人吓得失声喊叫:&ldo;狼、狼、狼!……&rdo;
他越喊叫,&ldo;雪儿&rdo;认为他害怕胆小,就使出狼类扑人的第二招:空蹿。
&ldo;雪儿&rdo;从他头顶嗖地蹿过去,又嗖地蹿过来,没几个回合,猎人就晕了。
&ldo;嗷呜儿‐‐&rdo;已经完全恢复狼性的&ldo;雪儿&rdo;,长嗥一声,转了个身,放低了位置,猛虎扑羊一样,张开尖利的长牙,一口咬住了猎人的咽喉,没费多大力气,那个猎人便被它咬死。它用嘴撕裂了他的肚皮,把他的肠子、肝、胆、心、肺吃了个干净,又喝干了他体内的血。
吃饱喝足之后,满嘴是血的&ldo;雪儿&rdo;才想起了那个吹羌笛的小姑娘。
天,我还有脸去见她吗?我已经不是狗了,我已经完全变成狼了,我吃了给她送狼皮褥子的同类,我还能见她吗?不能,坚决不能!我要回到戈壁去,去寻找我的同类!
想起和小姑娘朝夕想处的日子,&ldo;雪儿&rdo;的心里就非常难过,但它还是忍痛割爱离开了她,离开了呜呜咽咽万分凄凉的羌笛音乐。
有几个月,它的情绪非常伤感。
以后的日子,无论它在哪里,只要听见古老的羌笛,&ldo;雪儿&rdo;就会仰天长嗥。
今夜,它又一次听见了这熟悉的音乐,是她,肯定没错,她吹的仍然是《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