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银对雾年的顺从讨好似乎已刻在了骨子里,因而即使在梦中也十分乖巧蹭了蹭了雾年的掌心。
雾年被惊得一窒,反射性地想抽回手,片刻后才发现剪银并未转醒,只是睡梦中的自然反应,瞬时心下一暖,又用手指轻轻地描绘起了剪银的眉眼。
真可爱啊。
下午时他一直在想,自己对剪银是否太过苛刻了些。
自己明知他是妖、是雪客,既已接纳却又总因此而猜疑他、疏离他。
仔细想来,或许自己早在见到剪银的第一眼时便已被他吸引。
他从不觉得自己相信那些所谓的命中注定,可见了剪银才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眼角眉梢、音容神态、甚至每根发丝,都长得恰合他心意。
可那人,是妖。
人妖殊途,他和剪银注定不会有结果。
他向来严谨自律,又惯看不上镇里那些人妖厮混的艳|事,这回却偏偏自己着了道,故而懊恼,甚至迁怒于剪银,把这一切归咎于剪银的勾引和妖法,为自己这不合理的情动寻个托词。
今日他那样质问剪银,却连自己都不知到底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剪银出现之前自己也不是没做过那似真似假的梦,先前也未曾觉得有何古怪之处。
且那日梦中的小蛇虽与剪银相似,却又不尽相同,大约是蛇都长得比较相似,自己也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而那湖中的怪石,也可能是自己曾听人说起过又忘了。
况且正如剪银所言,梦之所以是梦,正是因为那并非真实,把这些都怪罪到剪银的头上,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他一向独来独往,今日才知有人煲好汤盼着他从风雪中归来是何种窝心滋味。
既然剪银说不会害他,那他便信。
人世苦短,又何必让看不见的未知而烦忧了眼前的欢愉?
待到初春,只当大梦一场。
第七章友来
往常雾年睡到卯时便会转醒,这日却足足睡到了辰时,实在舒畅,只是醒来后的情景颇让他不知所措。
也不知后半夜俩人是何种睡相,醒来时竟是缠得难舍难分。雾年看了眼胸口还在贪眠的剪银,只觉得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
他小心翼翼地从剪银的脑袋下抽回了左手,又慢慢收回了环在少年腰间的右手,暗自懊恼。
定是这小妖精自己靠过来的。
雾年如此想着,刻意忽略了昨夜是自己先转身又摸脸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