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坚定的目光让大干部的眼睛跳动了一下,他收回了钱,回头望了望古旧的曲柳村,苍凉地走了。
大干部是从镇上徒步走到曲柳村来看望他的救命恩人赤毛婆婆的。
那是一九二九年的事了,当年周讯是红军的一个团长,他负伤之后被国民党追到了曲柳村,他当时就躲在赤毛婆婆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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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和王松国去县城里参加高考那几天,黑子母亲心神不宁,她老担心黑子考不好。她来到赤毛婆婆家里,对着那尊观音菩萨的木雕,喃喃地说:&ldo;观音菩萨保佑,保佑黑儿顺顺利利,一举高中。&rdo;
无疾而终(6)
赤毛婆婆说:&ldo;我看到灵光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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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七年八月,邮递员送来了两份录取通知书。
乡邮员老陈骑着单车一路丁丁当当地进了村。乡邮员老陈的到来,让曲柳村的人兴奋。人们一听到他自行车的铃声,就赶紧到门口,等待着,看看有没有远方亲人的来信。老陈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黑子的家门口。母亲早在家门口等候了。黑子其实也听到了那自行车的铃声,但他不敢出去,他怕失望,多少次,自行车的铃声从门口响过,却没有音讯。
老陈对在门口等候的黑子母亲说:&ldo;老嫂子,恭喜你了,北京大学来的信,快拿去。&rdo;
老陈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他多少年没有送这种信件了,如今,他又能送这种给人带来鼓舞带来激动的信了,他能不由衷地高兴么。
母亲喜形于色,她大声喊道:&ldo;黑儿,快出来,北京大学来信了。&rdo;
黑子一激灵地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他一接过那封信,看到信封上鲜红的北京大学四个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封信,是录取通知书。
黑子先是呆了一会,随即跳起来,对着母亲说:&ldo;我考上大学了‐‐&rdo;
母亲笑了,那笑容里有甜酸苦辣。
老陈看着他们母子高兴的样子,悄悄地走了。
他还要去王松国家送录取通知书呢。
他叹了口气,有些感伤,但更多的还是替曲柳村能出大学生感到欣慰,他自言自语地说:&ldo;乡村里飞出金凤凰了。&rdo;
他骑上了单车,朝王松国家驶去。
黑子手中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跑出了门,他在村里奔跑着,边跑边喊:&ldo;我考上大学啦‐‐&rdo;
村里人很惊讶:&ldo;黑子考上大学了。&rdo;
很多人到黑子家里去道喜。
黑子跑出了村子,他一直往河堤上跑去,他跑下了河堤,奔向了渡口。
他一路上喊着:&ldo;我考上大学了。&rdo;
他飞翔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这张录取通知书就是他梦幻中飞翔的翅膀。
他来到了渡口。
渡口静悄悄的,一艘新渡船泊在岸边,接任撑船佬的艄公躺在船舱里沉睡。
黑子不叫了,他望着呜咽的大河水,泪水流了出来。
他喊了一声:&ldo;爹,我考上大学了,爹!&rdo;
他抱着头蹲了下来,他呜呜地哭着。他两个被洪水埋葬的爹不知有没有听见黑子的哭声。黑子的哭声浮在水面上,氤氲着,弥漫着,大河上下充满了黑子的哭声。
7
黑子和王松国都考上了大学,村里议论纷纷。这可是解放以来第一次出大学生呀。那几天,乡亲们纷纷地请黑子和王松国吃酒。挨家挨户的吃,挨家挨户的喝,虽说没有什么好酒,没什么好菜,但那种乡亲的情感是真挚的。
无疾而终(7)
在乡亲们请黑子和王松国喝酒的过程中,母亲陷入了困惑之中。黑子的路费和上学的费用让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