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双手相抱,墨发垂落,一节发带素雅,青碧色中衣外还套着一件玄色外袍,褚照看他,犹如照镜一般。
“绛灵……”
“呦,知道我啊?”
成钰稍作调息,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我知道,柜山脚下那片坟墓,里面有许多书册都是你留名的。”
“哦。”绛灵对此毫不意外,余光瞥见成钰发白的唇色,下意识地伸手欲揽,却抓了个空,他蹭了蹭鼻尖,道:“柜山其实便是绛灵山……”
成钰抬头,听他道:“那片坟墓下埋着的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酒酒将其沉入地下,然后等我每次轮回死后,又刻一方墓碑立在上面……”
说到这里,绛灵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总是这样执着。”
成钰道:“那你知道血契吗?”
“我之前并不知道,还是木灵对你说过后我才清楚的。”绛灵的目光望向那一眼看不到边的石阶,负手站在原地,“你出来时,酒酒未曾阻拦,便说明那个北桀野老已经死了。”
“那血契呢?”成钰一个不冷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许是没想到自己能够碰到这灵魂,身体相触时,他都一愣。
绛灵颔首看他,忽然道:“你不该不告而别。”
成钰松了手,看他,“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又不肯解了这血契。”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赤城山给了我遮风避雨的地方,所以从小到大受什么欺辱打骂我都无所谓,因为我想,他们骂我,我不在意,他们打我,我也不痛不痒,我甚至还在窃喜,我儿茶生来不知疼痛,再大苦难于我也无所谓。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引以为荣的一切是建在所爱之人的痛苦之上的,你让我怎么想?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吗?”成钰呼吸困难,他指着自己心口,涩声道:“那比杀了我还痛苦。”
绛灵不做应答。
他握着成钰的左手腕,将他拉上了第一层石阶,五指摊开,“酒酒的骨念是我教他的,此法多与阴物相处,当年酒酒修行正道,我只是大略同他讲了讲,其实骨念并非只限于人,世间万物有灵,灵者,皆有念力。”
手掌相对时,成钰觉得自己的灵力渐渐被绛灵吸入体内。
绛灵指间一转,偏头看向那千级石阶,成钰同样看去,只见那石阶之上缓缓现出一个白衣人影。
“哥哥……”
单是背影,成钰便已经认清楚了那人,他几个飞奔上前,伸出的右手却从他衣袖间穿过。
陈清酒拄着一只木棍,他右脚像是受了重伤,一瘸一拐地往山上走,目光清浅却又坚定。
绛灵落在他身侧,缓缓蹲下,视线移到陈清酒右脚跟上,伸出了手轻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