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脚下穿着鞋,手里也拿着皮包。我不记得离开的时候扭打过,他好像也没有硬要挽留我。我们好好地做了个了结……然后我离开了他的住处吧。
不,
不可能有什么了结。
根本就没有理由。一定有什么契机才会吵成那样,可是那只是契机,不是原因。原因是更深层的、更黏稠的,大概和潜藏在我身为人类的深处类似恶意的东西纠缠不清,也根植在那家伙肤浅的皮毛底下娘娘腔的胶状本性当中,所以不可能五分钟或十分钟就快刀斩乱麻。
毫无疑问,我一定是厌倦了那原地兜圈子没有出口的行为,或者说受够了那没有解答的徒劳争吵,才丢下一切逃走了吧。
我讨厌磨磨蹭蹭没完没了。
好了,我们分手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有效而且完美的结论。这根本不必再想,是我们几百年前老早就明白的事。
然而那家伙却逃避着这唯一的解决方法。就算我提出来,他也勿视、闪避、曲解。每次他都想要用暧昧不清、好啦、随便啦的态度不了了之。渐渐地,我也累了。
累了,觉得够了。
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了。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我已经受够了宛如在软烂的泥泞地面铺上蓝色塑胶布,坐在上面吃便当般的生活。优柔寡断、举棋不定,以为只要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的确,我也不是没有留恋、回忆,许许多多的过去,无法一下子就完全割舍,只要不去看那一团烂泥就不会在意,不去碰就不会有事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就算看不见,碰不到,我也已经知道它就在那里,已经不行了。
我有预感。
处在反正一定会失败的预感折磨下的日常生活,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所谓的幸福,难道不该是充满希望的日常生活吗?那种腐败的每一天,只是虚假的。
一想起来,我又开始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了。
肚子里头都气得滚滚沸腾了。
我最讨厌那种人了。可是每次我一说要分手,他就突然哭出来、抱上来、吻过来,恶心死了,我再也不想被那种态度绊住、蒙混过去,所以扔下一切跑出来了。
我可不是嫌麻烦而视而不见地逃走了。
我是把它给甩开、丢掉了,已经够了。
啊啊,麻烦死了麻烦死了麻烦死了。
说起来现在是几点?我们开始吵架是中午过后,假设有一搭没一搭地吵了两到三个小时,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吧。就算想确定,我也没有表也懒得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啊啊,每件事都好烦。
这条路又脏又乱,视野又差。不晓得是住宅区还是闹区还是办公区,混成一团,无法区别。两旁是肮脏的大楼,有的是店铺有的是公寓也有办公大楼,不清不楚的。
空气沉淀,却空荡荡的,有些稀薄。从季节来看,应该也不怎么干燥才对,却干巴巴的。或许是气压很低吧。
不可能。
这里应该算是洼地,海拔一定非常低。
这里是他居住的城镇,所以我才会这么感觉吧。和他共度的记忆,让普通的街景成了三流的街景,让普通的天空成了猥琐的天空。
啊啊,空气好差。
而且有点冷。
冷吗?
夏天结束了,但还没有秋天的气息。往年的话,都还是说什么残暑,还需要冷气的时期。
我的心情好像稍微从容了些,可以将周围的景色看进眼中了。我望向稍远的地方,肮脏街景另一头的天空就像张黑白照。
原来如此,今天一点太阳也没有啊。天气不好。要是在这种节骨眼下起雨来,那就真的倒霉到家了。仰头一看,天空果然是白的。
可是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况且这城镇不是干燥得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