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中有三人被杀,是在我们被掳来这里之後的事。假定我们之中有人是凶手,那麽这个人何必等到我们被掳来这里之後才行凶呢?杀人动机应该是不变的,如果有杀人动机,应该是老早就有了,但是,在我们被掳来这里以前,时间多得是,为什麽没有人被杀呢?」
「这也就是说,我们七个人都没有动机。就是在来到这座岛上之後,我们也都没有互相残杀的动机。在这座岛上,唯一具有杀人动机的,就只有佐佐木一个人。因此我才说,我对滨野先生的看法颇有同感。」
小林说完後挺起胸膛,好像在向大家夸耀自己的推理似的。
「说得对!我也是这麽想的。」山口少年以一种近乎盲从般的语气表示赞同。
十津川苦笑著看看山口,又看看小林,然後说:「刚刚小林先生说,你们七人的共同点只有一项,那就是『都是一年前命案的证人』,因此,凶手的杀人动机也就是这一项。但是这种动机在你们来到这里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并不是现在才有的,所以你们都不可能是凶手。又说这三件谋杀案都是在你们来到这里之後发生的,所以凶手一定是佐佐木先生。」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十津川以果决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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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点了一根烟。在他跟滨野等人交谈的同时,脑海中的想法已逐渐成形,他觉得自己已逐步逼近真相了。
「你们来到这座岛上之後,情况就变了。正确地说,应该是你们的证言改变了。在此之前,你们的证言完美无缺,或者说,被视为完整而没有漏洞,因此,法院也就采纳你们的证词,而判佐伯信夫有罪。但来到这里之後,由於佐佐木先生的反驳,你们的证言失去了完整性。」
「起初冈村精一先生和千田美知子小姐都说曾看见佐伯信夫手中持刀横越马路,但不久就证实这些证言是不可靠的,他们两人也都坦承自己并未见到那人的脸孔。千田小姐虽曾看到有人经过车子前面,却没有看见那人的脸。」
「至於安藤常老太太,她起先说佐伯信夫持刀闯入店里,殴打地之後还抢钱,但後来就被揭穿那是谎言。佐伯信夫跑进安藤水果店是事实,但并未殴打她,也没有抢她的钱。」
「这三人在法庭上作证时说谎,是到了这里之後才被揭穿的。因此我认为,与其说他们是因为曾上法庭作证才被杀,不如说是因为他们改变了证词才遭毒手的。」
「但是,警部先生,」小林反驳道。「虽说证词更改了,但谁也没说佐伯信夫是无辜的,只是把一些暧昧含糊的地方修正一下罢了。才改变证词的一小部分,就会导致三条人命归阴,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说得对!」滨野立刻大声附和,然後瞪著十津川说:「我那张照片也是一样。那的确是拔刀的一瞬间,而不是快要刺下去时的动作,这点我承认,但这样并不能证明佐伯信夫是无辜的。他是真凶的可能性依旧非常大。我想在场的四名证人都还确信他就是凶手,死去的那三位证人大概也一样,不只是现在相信,就是以前也都这麽认为。因此,如果说他们是因改变证词的一小部分而被杀,那未免太荒谬了。」
滨野说话时的态度和以前一样,都好像在挑衅似的。
山口猛眨眼。他可能至今还深信佐伯信夫就是凶手吧?
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结论,即使被人指出其证词有暧昧不实之处以後也一样。因为他们不会无端陷害别人,假如他们知道自己害一个无辜的人被判有罪,那一定会深深刺伤他们的良心。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处於这种良心受苛责的状态,所以他们宁愿坚持原先的看法,以免愧对良心。
「天气好像变冷了……」三根文子的双肩好像在发抖。
外面天色还很亮,但屋子里已开始暗下来。
十津川伸手开灯。
日光灯的青白色光线照亮了众人的脸,安藤常遗体的轮廓在灯光下也变得较为清晰。
「我了解你们的意思。」十津川说。「不错,虽然证词已有所改变,但还不能证明佐伯信夫是清白无辜的。不过我要先假设真凶另有其人,而且就是你们这七个证人中的一个。对这个人来说,只要证人们的证词有所改变,就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後果,即使只是改变一点点,也是非常可怕的。我认为,就是这种恐惧感逼使凶手采取了杀人灭口的行动!」
‐‐第八章完‐‐
第九章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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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佐佐木之外,其余四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僵硬,简直就像自己被指为真凶似的。
十津川为缓和紧张的气氛,故意拿出一根新的香烟并点上火。小林和滨野也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嘴上。
「现在我们再来思考一下冈村先生和千田小姐相继被杀的案子。」十津川开口道。「刚才说过,这两件命案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行凶手法非常谨慎。从两名死者的死状也能够清楚得知:凶手有一种强烈的意志,好像要让他们绝对无法获救一般。」
「大家都看到了,凶手杀死第三名被害者安藤常老太太的手法是如此粗糙随便,那为什麽杀冈村先生和千田小姐时要那麽小心谨慎呢?是特别憎恨他们两人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们同样都是证人,丝毫没有差别。」
「那么,是因为他们两人在法庭上所说的证言远比安藤常老太太的重要吗?绝对不是!在法庭上,他们只不过说曾见到佐伯信夫手持尖刀跑过车子前面而已,并没有说他们曾目睹凶手正在杀人。安藤常老太太则说案发後佐伯信夫持刀闯进她的店里殴打地并抢夺财物,这些证言更会影响法官的心证,对佐伯信夫更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