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霰低敛眸光起身,离开前殿,转去这几日谢天明住的房间,从内取出一物。
原箫寒紧随其后。
夜深露重,虫鸟静眠,天上星辰暗淡,风轻柔婉转,素白衣角起落翻飞,拉出幽微光弧,瞬闪即逝。
追踪阵法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照庭中灯辉,半个时辰后,阮霰喊了声“阿七”。
雪白光团应声出现,在地上弹跳几下过后,化作雪白巨犬。
它是直接从阮霰体内出来的,原箫寒注视着那个位置,缓慢眯了下眼。
“我一直在监视宫殿外面的动向,才没空探究你们做什么!”阿七前爪拍地,大声为自己进行辩解,其行为显然是欲盖弥彰。
“我有问你什么吗?”原箫寒微微一笑,语气里透出几分危险意味。
阿七瑟缩了一下,忙不迭扭头,拱到阮霰身后,问:“主人,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
阮霰面无表情瞪视一人一犬,轻甩衣袖,挥开原箫寒紧盯阿七不放的视线,旋即下颌朝某处一扬,道:“往东十里,便是临渊的栖身处。”
“我们走吧。”原箫寒对阮霰笑了一下,上前牵住他的手,飞快化光而去。
阿七孤零零一条狗被留在原地,悲愤大叫锤地。
春山往东十里,乃是一片桃花林。百余年前,谢天明曾在此埋下几坛酒,笑说阿霰来年你我于此地对饮,不醉不归。但这个来年始终没有来,因为很快谢天明便消失在那场倾城之火中了。
正是春日好时候,桃花开得纷纷繁繁,重花旋落,风送浅香。阮霰同原箫寒走入这片桃花林,思及过往之事,脸色未改,依旧冷若冰霜。
临渊坐在花下,见得来者,举起酒杯遥遥一敬,唇角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我等你许久。”
“你可真是情深意重。”阿七紧跟阮霰身旁,它深知那段往事,不由咬牙切齿,双目鼓圆瞪视临渊,“披着别人的皮,干丧尽天良的事!”
“丧尽天良……”临渊悠悠重复,语速很慢,仿佛在品味,“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样形容我。”
继而话锋一转:“不过你错了,这并非别人的皮,我生来就是这般模样。”
“哼!”
阮霰低垂眼眸,面对此情此景不发一言,只在悄然间翻转手腕。
下一刻,寒光乍出!
风在刹那间转冷,一记圆斩饱满如月,直击花下之人。临渊翩然避身,酒杯酒坛破碎满地,背后上百年的桃花树在弹指间碎断,尘埃与花瓣同时翻飞,落地积成厚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