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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2页）

&ldo;现在桥帮不如从前啦，李帮主在时，二十郡州三十四县镇每年八月船排船到凤阳纳行河钱，那场面。&rdo;老祝瘪着嘴，啧啧作声地呷上两口酒，心满意足地闭起眼。

&ldo;方帮主年纪轻轻，还大有可为。&rdo;李蒙端起酒杯，只拿嘴唇轻轻沾了点酒液。

&ldo;小兔崽子毛也不齐，能有什么作为。&rdo;老祝头嗝儿一声，颧骨喝得通红，一壶竹叶青，大半是他喝的。

见他杯子又空，李蒙笑着给他斟满。

&ldo;话不好这么说。&rdo;

&ldo;哎，不是说你……&rdo;老祝又道，叹气摇头，&ldo;分这杯羹的人多了，西边贼秃，东边黄毛野人，世道不稳，连皇帝都能被赶出中安。&rdo;他压低声音，其实窗外不可能有人听去，&ldo;这把老骨头做不得什么了，讲话也未见得有人能听。眼下桥帮没有功夫了得的人做主。&rdo;

&ldo;祝老说笑，晚辈看方帮主武功就好得很。&rdo;

老祝冷笑一声：&ldo;要不是偏听这三人谗言，李帮主也不至于遭人暗算，要是李帮主泉下有知，也要气得活过来！&rdo;

李蒙抿了口酒，不接话。

老祝翻着眼皮斜看他，&ldo;你不信？&rdo;

&ldo;岂敢。&rdo;李蒙嘴边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ldo;我看你嘴上说不敢，心里一定在想，小老儿全因如今不受重用，才满腹牢骚。&rdo;见李蒙不言语，老祝又是一声冷笑，&ldo;这三人曾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穷途末路之下，带了一笔钱财托庇桥帮。&rdo;

&ldo;那么李帮主收留他们，是为了钱？&rdo;

&ldo;放屁！&rdo;老祝猛然一拍桌，脸皮紫涨，&ldo;我们帮主岂是见钱眼开之人！不过那年为加固曲河提防，欠了不少钱，帮里上千张嘴要吃饭。&rdo;

李蒙心头一凛，从前他也听说过桥帮，不过江湖帮派，能纠集上千人，确实是大帮派。师父的师父死了，十方楼人心离散，现在留下的，恐怕也没有一千之数。桥帮的存在已有数百年，最初是江上拉纤的工人受雇主欺压，才聚了一批勇武之士，自己做主经营河运。

&ldo;不过也是姓方的小子带来的那三箱金叶救了急。&rdo;

李蒙忍不住眉毛动了动，按捺住了，掩饰地呷一口酒。

老祝见他不为所动，以为李蒙不知道，一拍脑门，笑着说：&ldo;你年纪轻，没见过事，不知道这十数年来，官衙不许民间铸金叶。算是一桩旧事，那年恰好各州接上谕，民间所有金叶兑成足银，不许再用。&rdo;

祝老头不知道，这事情李蒙恰好知道，当时他年纪虽然小，只因有人上门来兑时，他李家小少爷手里正有一片拿着玩。

&ldo;那想必是为这些金叶子，惹了祸事，才躲到桥帮来的。&rdo;李蒙佯作才听出门道。

老祝道：&ldo;正是！都是杀头大罪，不过桥帮有桥帮的手段，帮主广结善缘，我们买卖做得大。&rdo;想到旧日风光，老祝头神色间带了得意，&ldo;事情过去了，也不怕同人说。那时候下来南面的官员，没有谁敢不买桥帮的账。&rdo;

李蒙边听边点头，那谦逊好奇的神色，刺激老祝不断说下去。

&ldo;这钱堵了个大窟窿，帮主就与方大称兄道弟起来，不到两年，方大就成了帮里的二把手。那时他的两个兄弟也分管着五十来个弟兄。&rdo;老祝神色黯然，拈酒杯凝视片刻，喝干最后一杯酒，眼神发直，呆了一会儿。

李蒙知他在回忆旧事，没有出声。

果然片刻之后，老祝头发现酒壶空了，就收拾碗筷出去。

于老祝，不过是发了通牢骚，对李蒙而言，却窥见当年部分原貌。十数年前，李蒙尚小，那桩案子详情自然是不知道，不过曾经听父亲教训长兄，处置偷盗案件要快，留意不白之财，偷了东西，当务之急一定是处理赃物，这时只要见哪里突然冒出大笔财物，就能顺藤摸瓜。

这是指寻常案子，桥帮手腕四通八达，又走船，从一个州换到另一个州，官员碍于各有管辖，不愿多事，想必也是自己堵了窟窿，不叫上面发现而已。

这天晚上，李蒙正在床上打盹，门忽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