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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1页）

&ldo;还有一事萧世侄定然不知，五月二十日那天，曾经从江西来过一批粮船，载了两万石粮食，说是江西先前向浙江借的。&rdo;谭纶站起身来，继续说道，&ldo;浙江这地方，七山二水一分田，百姓又多，年年是靠产了丝绸、茶叶和外省去换粮，又怎会有余粮去借给江西。&rdo;

&ldo;谭大人的意思是，浙江帐册上的存粮和实际官仓里的数字不符？&rdo;萧墨轩脑海里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ldo;不错，而且相差甚多。&rdo;谭纶点了点头，&ldo;依在下想，这约莫就是严嵩急着举荐罗龙文来这里的原因。&rdo;

&ldo;那差的那许多粮食去了哪？&rdo;萧墨轩抬起头，看了谭纶一眼。

&ldo;在下虽然虽然兼着浙江的按察副使，但这钱粮的事，一向归总督，巡抚和布政使衙门管着，所以在下并不清楚。&rdo;谭纶迎上萧墨轩的目光，&ldo;这事儿，想是萧世侄比我更想知道吧，裕王爷派萧世侄来这里，想要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事儿吧。&rdo;

&ldo;依在下看，萧世侄来的倒是有些早了。&rdo;谭纶不等萧墨轩开口，又微微叹息一声。

&ldo;来早了？&rdo;萧墨轩有些疑惑，就这样浙江都断了两日的粮了，若是再来得迟，怕真的要出了人命。

&ldo;这浙江的官员都是严嵩的人，严嵩这么急着派罗龙文下来，想是这事里也脱不了干系。&rdo;谭纶略凑得萧墨轩近些，&ldo;若真出了人命，朝廷追查下来，也少不得牵连上他们，不死也得伤了元气。&rdo;

&ldo;谭大人，只怕裕王爷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rdo;萧墨轩心里惊了一下，&ldo;若真有什么事儿，慢慢查便是。&rdo;

&ldo;萧世侄有所不知。&rdo;谭纶摇了摇头，&ldo;严党枝大根深，别说你想在浙江查出些什么来就不简单。即使查了出来，兴许也只能砍几只替罪羊，却动不了其根本。只有死了人，才能把事儿捅到天上去。&rdo;

百姓，又是百姓。萧墨轩心里泛起一阵悲哀，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ldo;萧世侄，我这次来，还有件事便是奉了胡部堂之命，请去行辕一叙。&rdo;谭纶见萧墨轩不再说话，也停住了口。

&ldo;既然是胡部堂相邀，那便立刻动身便是。&rdo;萧墨轩虽然不知道胡宗宪要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事儿，但想来大抵也和浙江的这场水灾有些干系，于是立刻站起身来。

因先前约了鄢盛衍共进晚膳，萧墨轩叫了一个公差去知会一声，自个带了萧四，随着谭纶出得门，直向总督行辕而去。

杭州，浙直总督行辕。

&ldo;萧大人赈灾东南，替皇上分忧，本该由在下去见，奈何倭寇作乱，却是分不开身，竟要钦差过来见我。&rdo;胡宗宪站在堂前，对着萧墨轩拱手笑道，心里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位钦差这么年轻。

&ldo;胡部堂为国尽劳，在下早有耳闻，钦佩尚且不及。&rdo;萧墨轩一边回着礼，一边跟着胡宗宪向大堂里面走去。

&ldo;剿灭汪直，徐海两名倭酋之后，这海面上算是清净了些。&rdo;胡宗宪伸手请萧墨轩坐下，让杂役奉上茶来，&ldo;不过剩下的倭寇却也化整为零，反而更难追剿了。&rdo;

胡宗宪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ldo;近来又有吴平等匪首在海上盘踞，聚集散匪，大有继汪直、徐海而立之势。&rdo;

&ldo;吴平？&rdo;萧墨轩略有些惊诧的问道，&ldo;这倭寇大多是由从倭国流出来的浪人所组，为何这些匪首的名字倒似我汉人？&rdo;

&ldo;哈哈，萧大人有所不知。&rdo;胡宗宪哈哈一笑，&ldo;倭寇虽然多是倭国浪人，但他们毕竟是异藩蛮夷，又不熟悉沿海地形，所以他们领事的却大多是我大明犯事的奸凶，逃去了海上，便也成了海寇。&rdo;

&ldo;原来如此。&rdo;萧墨轩点了点头。

&ldo;萧大人可有兴趣听老夫谈谈这倭寇之乱？&rdo;胡宗宪眼里射出两点精光，随手拿起一份案卷来。

&ldo;这……&rdo;萧墨轩不明白胡宗宪为什么不和自己谈赈灾的事情，却一直往倭寇的事情上面扯。

&ldo;听听也是无妨。&rdo;胡宗宪微微一笑，翻开刚才拿在手里的卷宗，不等萧墨轩再开口，先念了起来。

&ldo;嘉靖三十九年四月二十三日，倭寇六千余人流劫温州，杀百姓两千七百余人，毁屋六百间。

嘉靖三十九年五月初一始，倭寇出动战船数百艘，转掠江北，复流窜嘉兴，杀百姓四千四百余人，毁屋千间。

嘉靖三十九年六月初四，新倭自浙江温州、台州二府窜入，皆登岸焚掠而去。六月十九日，新倭攻陷金华县，擒知县叶宗文，劫库狱，杀百姓二千余人，焚毁官民廨舍四百余间…………

嘉靖三十九年间，沿海倭寇共在浙江犯事二十余起，杀害军民近两万，毁坏屋舍六千余间，被劫粮食、财物无数。&rdo;胡宗宪也不去看萧墨轩，自个照着案卷上缓缓读来。

海不扬波。萧墨轩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胡宗宪背后高悬着的匾牌，也不禁握紧了手里的拳头。

第二卷浪卷江南第十九章疑心渐起

&ldo;都说天下钱粮，半出东南。&rdo;胡宗宪略显清瘦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异色，转过脸来对着坐在一边的谭纶说道；&ldo;谭大人自嘉靖二十七年始，便是台州的知府，浙江的事情应该比我更清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