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ldo;太子,妖邪降世,天将大乱啊!&rdo;
&ldo;请太子将妖女火焚祭天!&rdo;
容怡猛地站起,舫内一帮儿郎小娘子们亦从几后起身,纷纷伏倒在地。
&ldo;太子!万万不可!&rdo;
&ldo;一帮常年欺男霸女、无法无天的纨绔,口中之言有何可信?&rdo;
&ldo;前朝巫蛊之痛尚在,我大梁万万不可开此先河啊!&rdo;
&ldo;太子!&rdo;
郑菀眸光盈盈,身子瑟瑟、抖若春日枝头畏寒的迎春花,脚尖下意识往崔望身边靠,方才的锋锐之意浅了一些,她借机揪住他的一只宽袖。
崔望仿佛看到了一只被猎人围追堵截的幼鹿,凄惶地揪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ldo;莫怕。&rdo;
他终于道了一声。
郑菀心有所感,一抬头,两行清泪却落了下来,哽咽着:
&ldo;为何……人心若此。&rdo;
眸光凄欲哀绝。
崔望没答,他只是转头看向舫外。
舫内酒劲未过的纨绔见太子不语,已经伸手来搡,却见崔望弹指一拂,一股气劲儿卷着尘烟,将这帮人直接震了出去。
&ldo;轰隆隆‐‐&rdo;
石舫完好无损的舫壁被洞穿出无数个洞,连舫顶都被破坏殆尽,其余人不由站起,傻愣愣地看着此时发生的一切。
只听一阵&ldo;噼噼啪啪&rdo;的落水声,方才还喊打喊杀的纨绔们如同下饺子一般落到了……一苑之隔的澜珀湖里。
舫中人半天回不过神来。
郑菀也转头看向了崔望。
他的易容术失效了。
舫体破碎,漫漫的天光水色透进来,年轻郎君一身雪色长袍蕴藉流光,茕茕而立。乌发如瀑披散开,风撩起一丝他的长发,左手是长剑森然,右手宽袖却由一小娘子执着,给他添了一丝柔软。
可当人看到他的眼睛,却会明白,这世间种种,于他不过是寂寂荒野,无足轻重。
郑菀的心,再一次扑通扑通剧烈地跳了起来。
她从来不知,有朝一日,她郑菀竟会为旁人容色所动,更不知,书中誉为&ldo;独天所钟、世无其二&rdo;的容貌,竟生成这般。
与之相比,她倒成了路边的瓦砾陈土,晦涩无光。
太子小心翼翼地出声:
&ldo;国、国师大人?&rdo;
郑菀闻言抬头,手下意识将他的衣袖揪得更紧了一些,生怕他走了一般,怯怯地问:
&ldo;你、你是国师大人?&rdo;
小娘子一脸不可置信,一眨眼,眸中含着的泪珠儿便滚落下来,若梨花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