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瑞然带着男孩走出来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那男孩坐着还显得很年幼,站起来却只比贺瑞然矮半头,也是个高个子的。
&ldo;一会儿去哪儿?&rdo;贺瑞然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刚走出来一会儿就开始冒汗了,他昨晚上的是夜班,没条件洗澡,身上的味道想也知道很是糟糕。不过身后的少年一直保持着跟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没有离开的意思。
&ldo;……不知道。&rdo;少年低着头,垂头丧气的模样。
&ldo;不回家?&rdo;
&ldo;……没家。&rdo;
贺瑞然遇到过不少离家出走的小孩,但一进看守所,多半就被吓坏了,要么说想回家,要么说想回&lso;姥姥&rso;&lso;奶奶&rso;家,很少有他这样说没家的。
但贺瑞然本身就父母双亡,以为他也是这样。想想这孩子很可能幼年就没有父母庇佑,寄人篱下,刚刚成年就被监护人赶出来,心里顿时有些怜悯,想了想,说:
&ldo;那你跟我回去吧。我家里还有挂面。&rdo;
男孩猛地抬头,眼神一亮,亮晶晶地看着贺瑞然,同时右手抬起,摸了摸鼻子,用身体语言表达一系列的感觉,比如&lso;愿意&rso;,比如&lso;喜悦&rso;。
两碗普通的挂面,西红柿完全融在汤里,上面卧着两个鸡蛋,洒了一点葱花,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最特别的是,盛面的容器特大,每碗挂面都满满当当的,量足。
贺瑞然没什么钱,饭量又大,可他从来不在吃的上紧着自己,朋友来了也管饱。家里基本没有巴掌大的碗,用的都是脸盆大小的盆儿。
男孩一开始还有些羞涩,拿着筷子吃得斯文,后来受到贺瑞然的影响,也可能是真的饿狠了,很快就狼吞虎咽,烫得不停吸气。
&ldo;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rdo;贺瑞然挑起一筷子面,对男孩说。
男孩顿了顿,头都快埋到碗里了,低声说:&ldo;宋鸿儒。&rdo;
&ldo;诶,好名字。&rdo;贺瑞然犯了职业病,好奇心超强,开始不停用疑问句,&ldo;学习怎么样啊?&rdo;
&ldo;……不怎么样。&rdo;宋鸿儒很不好意思,低着头,脸快埋到饭盆里了,&ldo;没考上大学。他们说我其实应该叫宋白丁。&rdo;
贺瑞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人好,就算宋鸿儒说&lso;还行&rso;,贺瑞然也会夸奖他,谁知道宋鸿儒这么实诚,对他这个外人都不隐瞒。
&ldo;不怎么样就不怎么样,我学习也不好,不也这样过日子。&rdo;
&ldo;嗯。&rdo;
贺瑞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平时一个人在家他倒是可以光着身子,可现在有外人,他不得不穿上背心,热得不停流汗,他偏着身子,打开客厅的风扇,&lso;呼呼&rso;声立马填满了狭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