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关键时候,身为湖广巡抚的堵胤锡,展现了一个国家重臣的远见和卓识。他积极招降了大顺二十万人马,组建忠贞营,克复荆州。
只可惜无耻文人,在书写这段历史的时候,往往抬高吹嘘何腾蛟,贬低堵胤锡。
站在城头的堵胤锡,看着城下千军万马,日夜不停地攻打着荆州城。四十岁出头的堵胤锡,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却已经双鬓染白。他十一岁父母双亡,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后来一举中第,官至长沙知府。在任期间,屡次剿灭作乱多年的贼人,声名大振。
在他身边的事李自成的侄子李锦,李锦并没有他叔父的通天匪气,这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更像是自己的父亲,那个一辈子安安分分的秦地老农。
堵胤锡凝声说道:“这些清兵蚁聚而来,势必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我们的士兵要做好换防。”
李锦点了点头,说道:“就怕他们长期围城,荆州的存粮不足。”
旁边走过一个将军,提着损坏一半的头盔,满脸是血。李锦一脸担忧,问道:“袁宗第,你受伤了?”
袁宗第乃是李自成的悍将,他对自己的伤势浑不在意,大声说道:“清兵势大,荆州城朝不保夕,咱们需要早做打算啊。”
堵胤锡脸色一变,说道:“事非不可为,安能轻言放弃。”
袁宗第粗人一个,心里有事张嘴就来,他嚷道:“咱们被困荆州都一个月啦,从打下荆州就说有援军,到现在连援军的毛都没见都一根。在这么打下去,我们弟兄可就全埋在这里了。”话音刚落,一发炮弹打在城楼上,亲兵们慌忙将他们护住。袁宗第一把推开亲兵,吐出嘴里的泥土,骂道:“狗日的鞑子,堵巡抚,你说这荆州咱们靠什么守嘛。”
堵胤锡心底长叹一声,他也没想到何腾蛟如此不识大体,此时他们被困在荆州城,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他们还不知道何腾蛟已经被杀了,而杀他的人,正率领十万大军,马上就到荆州外围了。
“再守几天吧,如果放弃了荆州,再想打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插嘴的李锦,突然瞳孔一紧,结结巴巴地说道:“退了!退了!”
众人往城下砍去,只见清兵慢慢地退了,城楼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袁宗第笑道:“难道清兵打不下来,不敢再打了?”
堵胤锡脸色振奋,摇头说道:“清兵聚兵一处,必定是援军到了,他们不敢分散四面攻城。看来这次援军来的不少啊,哈哈!”
荆州城外,侯玄演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杀到了沙头市。沙头市的守军不多,大部队都在围攻荆州,仓促之间也不敢撤军前来支援。侯玄演用时不到半天,就攻进了沙头市。孔有德耿仲明一路上就像跗骨之蛆,也不跟自己决战,但是紧盯着自己。是不是上来咬一口,双方大大小小的交战多达近百次,每一次都是孔有德撤兵。
夏完淳平铺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说道:“过去这里就是荆州了,前面可能有大股清兵,我们不得不防。”
侯玄演半躺在地上,说道:“这也无妨,荆州兵马不少,堵胤锡不是蠢货。清兵围攻荆州,兵力必然分散,若是敢回头合击我们,将后背留给堵胤锡,那是取死之道。”
夏完淳脸上忧色不减,说道:“孔有德一路上的行为太过诡异了,是不是包藏祸心,有什么阴毒诡计要来对付我们。”
侯玄演摇了摇头,说道:“天下阴谋最怕的,就是煌煌威势,无孔可入。我们火字营风字营不乱阵脚,管他有什么阴谋毒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没有作用。”
李好贤此时才显示出他的长处,大家都是百战疲惫,唯独每一仗都身先士卒的李好贤生龙活虎,一点疲态都没有。他手里拿着一块不知从哪撕下的布条,擦拭着长枪,说道:“督帅,前面就是荆州了,咱们合兵就是三十万,和谁不能一战?终于不用被人追着打了,这些日子憋屈啊。”
夏完淳说道:“咱们人马虽多,只可惜荆襄之间的城邑,大多数都在清兵手里。他们可以据城而守,想要攻下荆襄,没那么容易啊。”
侯玄演盯着地图,沉吟片刻:“荆襄不比江浙,一城一地得失不重要。这里的胜负取决于大的会战,清狗被我们隔开,江西的金声桓已经是瓮中之鳖,和北边的清廷彻底断了联系。着急的是他们,在荆襄拖不起的也是他们,他们不会据城而守的。”
夏完淳目光迥然,凝声道:“那我们和清兵,近期恐有决战!”
第137章战争泥潭
金秋十月,荆襄大地上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如今应该是收获的季节,但是万顷良田里,只有一小股不怕死的农民,趁夜色才敢出来收割。
泥泞的土地上,不知道何时就传来一阵马蹄声,而后就是兵戈碰撞,人马厮杀。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百姓早已习惯于躲在家中,或者躲进深山。
半个月前,侯玄演和堵胤锡合兵之后,人马不下三十万,声势大壮。清兵方面则有吴三桂统一指挥,这一次甚至连满八旗都听命于他,加上不断涌入的绿营汉兵,清兵的人数也在与日俱增,已经到了不下二十万人。
侯玄演和堵胤锡凭借着长江天险扼守武昌至岳州沿线,而荆州则像是突出的一把尖刀,刺进了长江北岸。侯玄演和堵胤锡亲率大军,兵锋直指襄阳,在内方山下和吴三桂主力相遇。双方激战一日一夜,各自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