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侯玄演和他的三百亲卫,已经关上了内宫大门。将侍卫们隔在宫外,这个宫门不是很结实,撞木几下就能撞毁。所以宫外的人也不是很急,静待郑芝龙的命令。至于皇帝的安危,他们巴不得侯玄演弑君,给他们充足的理由呢。
侯玄演下马之后,留下亲卫守卫宫门,带着几十人直奔宫内。路上随手捉了一个宫女,问道:“陛下在哪?”
吓得魂不附体的宫女,被提着衣领,带着他们赶到朱聿键的寝宫。
侯玄演迎面撞上了大太监王祥年,两个人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王祥年一见是他,由惊转喜:“吴越伯入宫啦,快随咱家去见陛下。”
王祥年鼻青脸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原来上次他派亲信去扬州送信,被郑芝龙知道后,支使人将他一顿毒打。
侯玄演带人来到寝宫内,只见黄色的帘幕下,一个人躺在床上,床边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
王祥年忙说道:“陛下,娘娘,吴越伯入宫来了。”
侯玄演半跪行礼道:“臣侯玄演,见过陛下、娘娘。”
朱聿键一听,挣扎着要爬起来,曾皇后赶忙搭手将他扶了起来。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侯爱卿,快到朕身边来。”
侯玄演起身来到塌前,一见皇帝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历史上这个时候隆武帝已经遇难了,但是如今的情形,真的比遇难强不了多少。
隆武帝双唇苍白,眼窝深陷,眼眶乌黑。手臂微微颤抖,哪里还有上次那个精明强干的中年帝王样子。庄敬太子的早夭,郑芝龙的跋扈,朝臣的鼠目寸光,都像是毒虫一般,咬噬着他的生命。
侯玄演双眼一涩,鼻头一酸,凝声道:“陛下,臣救驾来了!”
两行浊泪,顺着朱聿键的脸颊流下,他握着侯玄演的双手,说道:“何腾蛟该死,征讨爱卿的命令,不是朕发的。”
侯玄演频频点头,说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将您护送出闽,到金陵拜祭孝陵。陛下千万保重身体,还要主持北伐大业,收复中原呢。”
朱聿键久在皇宫,不知宫外情形,颤声道:“好好!爱卿带了多少人来,已经剿除了郑芝龙那个逆贼了么?”
侯玄演说道:“臣虽然只带了五千人马,还尽在宫外,但是已经有了计策,定会将陛下带出福建。”
朱聿键一听,才露出了英武的本色,并没有吓到,只是说道:“朕阖家性命,就托付到爱卿手里了。”说罢转身对一直在一旁啜泣的曾皇后说道:“快去叫来宫人,为朕更衣,一切听从侯爱卿安排。”
宫外郑芝龙府上,跪在地上的参将把宫门发生的血案一说,郑芝龙不怒反喜。
他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侯玄演毕竟年轻气盛,还以为老子真的不敢动他,真以为他死了之后,那三十万北伐军还会替他卖命报仇不成。将事先准备的人马,调集到城外围歼他的风字营。福州城里的其他人都去皇宫,将皇宫围个水泄不通,一只鸟也不能放出来。今天咱们血洗行宫,然后将屎盆子扣到他的头上,就说他杀尽了陛下和宫人,然后被我们正法了。哈哈哈”
郑鸿逵站起身来,说道:“大哥,隆武老儿的命也不留了么?”
“这个老家伙不开眼,处处想着和咱们兄弟作对,干脆杀了另立一个。鲁王不是被囚禁在福州,我看他就不错。侯玄演手下一半人是鲁王旧部,招抚起来也容易一些。”郑芝龙志得意满,已经开始憧憬弑君之后的美好前景了。
“老三,你去宫外压阵,老子要在府中装病。这是弑君的戏码,沾染了毕竟不好。”
郑府蓄养私兵,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郑府内匆匆涌出的人马,直奔皇城,福州城的百姓都不甚惊奇。在他们眼里,郑芝龙才是福建的皇帝,这些百姓对大明的敬畏还不如对草头王郑芝龙的高。
不一会,郡主府内,赵元华的身前一个青衣小厮,拱手道:“头儿,小人亲眼所见郑府的人都杀向皇宫了。”
赵元华脸色凝重,说道:“召集弟兄们,动手!”
范雄身后就是靖国公黄得功的几十个亲兵,每人手持一把朴刀,恶狠狠地说道:“这一次,某把命搭上,为侯玄演拼一次。事成之后,截江之恩算是两清了!”
赵元华一改往日怯懦老奴模样,把眼一横,说道:“少废话,咱们的每一刻,都是督帅在宫内血战换来的。上马,杀吧!”
擒贼先擒王,一场擒王之战,在福州城悄然开战。谁先拿下对方的主帅,谁就是这场仗的胜者。郑芝龙的优势是他的人马多,福州是他的主场。侯玄演的优势是他的棋子在暗处,露面就是雷霆一击。
第150章了不得,这里有人有恋父情节
行宫内,换好便装的朱聿键,勉强靠在床头。曾皇后带着后宫仅有的两个妃子,匆匆来到寝宫。
侯玄演持剑而立,转身就要出去,指挥亲卫守住宫门。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惊愕地问道:“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黄樱儿一袭湖蓝色绸裳,衬的身材高挑、肤色白皙,俏生生立在那里。因为感受到了寝宫内的气氛,黄樱儿一双妙目生寒,柔美中别有一股英气。
侯玄演不明就里,还以为黄樱儿也入宫做了妃子,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在他心里黄樱儿是心系自己的,虽然自己上次因为前途未定,不敢大大方方地接受这份心意。但是男人就是这样,一个喜欢你的美丽姑娘,突然属于别的男人,那种落差即使是在生死关头,都让他心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