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日道。」
茂七在对街大声呼喊。日道正要放下轿帘子,听到有人直呼他的名字,面露惊讶地猛然回头。
「请问你是哪位?」
他一副道貌岸然地问道。那双毫无表情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五谷批发商十岁左右的小鬼头。随侍两侧的父母,也是一副严厉的眼神朝这边瞪视。
「我是负责本所深川一带的捕吏,叫茂七。」
日道直视着茂七,他的父亲则是隔着轿子问:
「捕吏之辈的找日道大人有什么事?」
「日道大人?那不是你儿子吗?」
茂七冷笑道,杨流老板娘脸色发青地说:
「头子,日道大人是来祓除我们的厄因缘,请您不要失礼了。」
茂七不理会他们,只针对日道‐‐一个十岁少年‐‐说话。
「听说你具有灵力,既然这样,你应该知道杨流那榻榻米房里为什么会发生凶杀案吧?」
日道有点目中无人地扬起下巴。
「有个男人从背后用手勒住另一个男人的脖子。」
这点小事,验尸公役早查出来了。
「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吗?」
日道一副茂七要他在白天指出月亮的位置似地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榻榻米房,飘荡着一股憎恨之气。」日道说道。他的口气比刚才客气,这显示他有些畏缩。
「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憎恨吗?」
日道益发显得困惑。母亲立即挨近护着他,准备将日道推进轿子。
「没必要管那些事。日道大人只是来祛除邪气而已。」
「不知人心的小鬼,怎么可能知道有什么邪气?」茂七笃定地说。
朝太郎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情感杀死清次郎?在三餐不继的农民眼中,又是如何看待江户姑娘阿铃那身华服?因三餐没有着落而来拜托弟弟的哥哥,听到弟弟嘴巴上说没钱可借,却递出怎么看都不像食物的精致点心,让哥哥当土产,朝太郎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看着这样的弟弟?
(不是兄弟的话,该有多好。)
一个年仅十岁的小鬼要是明白这种情感,怎么教人受得了?
「走吧。」
在母亲的催促下,日道坐进轿子,一行人肃穆前行。后面的轿夫走了几步之后回头望了茂七一眼。
「头子,」系吉战战兢兢地说道。「您没事吧?我觉得好像也没必要发火。看他那样子,不就只是个孩子吗?」
正因为是孩子,反倒棘手,茂七心想。
「以后你继续注意日道的动静。」
茂七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低声说道。
当天晚上,茂七再度前往富冈桥桥畔。今晚摊子出来了。
「前些天你是不是休息了?」
茂七边打招呼边坐在摊子前,老板那如常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恭恭敬敬打躬。
「让头子白跑一趟了?真对不起。我去学一点东西。」
「学东西?」
「是的。去学做甜点。」
今晚猪助也在一旁卖酒。他虽半打着盹儿,客人一喊仍不忘取出量酒器。老板斜眼看着猪助地说:
「自从这儿卖酒之后,不会喝酒的客人说想要吃些甜点。不过,也没那么巧可以找到卖甜点的挑担小贩。干脆自己来。」
「到哪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