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开口的瞬间唇舌就失去了控制,伊莱扎憋气一样憋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完整的单词,哪怕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大脑一片空白。
钱。
她尝试了半天,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顺利地吐出那两个音节,这两个舌头音和舌尖中音像是捉弄她一样在她舌面上跳着舞,却怎么也不愿意脱口而出,让她万分窘迫地站在那里张口结舌,看起来像个白痴。
反复尝试数次之后,伊莱扎觉得再坚持下去她可能马上就会冒出奇怪的自造词了……她只能崩溃地放弃了用语言解释的想法,挑出多余的钱塞给对方,任由对方一个劲高声说着什么推拒,依旧没有收回的意思。
明明知道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感觉十分消耗意志力,僵持了半天,伊莱扎整个人都蔫吧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容抗拒地抓住对方的手把钱塞进去,紧紧握住不让对方松开。几秒后对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疑惑她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对,就是这样。
伊莱扎这才松了口气,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就跑。
跑出大门伊莱扎就知道对方不会追上来了,原因是他追不上。在内心谢过对方的好意,伊莱扎匀下呼吸,一路小跑着跑回了住所。
折腾了这么半天雪势依然不见弱,寒风呼啸着钻进她的衣领,趁机飘进来的雪花被身体散发的热气一蒸,迅速融化成冰水,顺着蝴蝶骨的线条滑下去。
噌噌几步爬上楼梯,伊莱扎一口气上了好几层,才在房门前停下,她扶着门停了几秒,一只手摸出钥匙插。进门锁拧动一圈。
房门向内弹开,伊莱扎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动作蓦地一顿。
她听见理应空无一人的隔壁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是新来的房客,还是……入室盗窃的盗贼?
伊莱扎不确定地想着。
可能是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再加上从窗户里灌进来的寒风过分强劲的缘故,空气里残存的气味早已淡了许多,伊莱扎并不能分辨出到房东有没有来过,或者对方是自行来此。
又或者对方根本没有在门前呆过,而是破窗而入。
伊莱扎思考了没几秒,很快做出了决定。
光站在这里猜测并不能得出答案,于情于理,无论隔壁是什么人,为了今后着想,她都有必要去看看。
如果是邻居,虽然说不上愿意,但作为在这里住的比较久的一方,她有义务表现出善意。
如果是窃贼……她得抓住他。
伊莱扎这样想着,收回迈出的脚,将钥匙塞回兜里,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对方听到她的脚步声,直接走到隔壁门前,抬起手敲了敲门。
虽然视野里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她并没有什么不安的想法,只是略微有些戒备地绷紧了身体。
在伊莱扎看来,如果是窃贼,在听到她敲门后,最大的可能也应该是被吓跑才对。
就算对方镇定到会来开门应对她,在她动手前也不会对她出手才对。
抱着这样的想法,伊莱扎耐心地等待着。
她没有等待太久就等到了答案,静默了几秒,她听见了隔着一道房门的屋内,有人向着门的方向走来的声音。
从脚步声传来的间距和分贝,伊莱扎很轻易地推测出对方的一些数据,男性,身高接近六英尺,不像体重很轻的样子,那应该是身手矫捷……
她还没思考完,她面前的门被向内拉开,发出了“吱”一声轻响,一个男人站在门里看向她。
在他们面对面的同时,伊莱扎“感觉”到对方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他低下了头,才将她的形象纳入视线范围中央。
伊莱扎:……
真,高,啊。她面无表情地想。
她只得仰起脸,不习惯地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善意,同时她伸出手指着自己,想尝试着和她的新邻居介绍她的身份。
我。她指着自己。
隔壁。指向她的家。
打招呼。对着男人挥了挥手。
耳朵。指向自己的耳朵。
听不见。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