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说,中国就这样了?&rdo;长青象是在问翁冒,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ldo;长夜深沉,却总有迎来黎明的时候,寒冬凛冽,亦阻挡不了春天的脚步。&rdo;翁冒回道。
一时,两人便沉默了。
长夜深沉,总有迎来黎明的时候,寒冬凛冽,亦阻挡不了春天的脚步,翁冒这话说的是极好的。只是不晓得又有多少人倒在黎明之前?
虞景明边想着这话时边走了过来,站在走廊上冲着长青问:&ldo;长青,我想把四马路分店交给你,可愿意接手?&rdo;
长青只是沉思了一下,然后一拱手:&ldo;长青必竭尽所能!&rdo;
&ldo;好,那你明天去找许老掌柜吧。&rdo;虞景明道,并未多说什么,想来该注意的明天许老掌柜必然会提醒的。
&ldo;好的。&rdo;长青点头。然后搓了手上的麻布,端着盆子又冲着虞景明点点头告辞。
&ldo;这位还是有点想法的。&rdo;看着长青离去的背影,翁冒道。
&ldo;当然有想法了,这上海不怕有想法,就怕没想法,有想法他才会努力。&rdo;虞景明点点头说,不管如何,长青做事还是有准则的,她之前查虞记和二叔的账目时,在长青的来往账目上却是清清楚楚的。
这就是虞景明看重长青的地方。
虞淑华看着虞景明,抿了抿嘴,嚅动了一下上下嘴皮子,好像要说什么,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这个时候她觉得说任何话都不对,只默默的站在门边,看着虞景明上楼。
一边戴娘子风风火火的进去找虞二奶奶了。
……
天渐暗了,这两天因为天冷,王家茶档上的闲客少了,门洞上的电灯在风中微微晃当,正坐在灶头添煤球的老王头身后的影子也象是多了一层水波纹似的。
翠婶儿拿着抹布正擦着桌子,偶尔遇过的行人,倒显得长街有些寂寥了。
虞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虞宝珠趿着一双拖鞋走到档边:&ldo;这天人少呀。&rdo;
&ldo;这两天变天,冻桂花呢,都在家里窝着。&rdo;翠婶说着,招呼着虞宝珠:&ldo;大姑奶奶坐坐。&rdo;
&ldo;好咧,刚吃过饭,消消食。&rdo;虞宝珠便坐了下来。翠婶麻溜的上了一小碟瓜子,一小碟茴香豆,然后冲了一壶茶水,送了过来,也挨着凳子坐下:&ldo;唉,她大姑奶奶,听说虞大小姐把虞园留给了二姑娘当嫁妆呀?&rdo;
在永福门,虞家的任何消息,那传的就跟风似的。
&ldo;那可不。&rdo;虞宝珠一边尖着嘴儿磕着瓜子,一边颇有些得意的道。
&ldo;我就说嘛,大小姐正正派派的人,哪会真掂着记二房这点家业。&rdo;翠婶儿道。
&ldo;呵,那也是因为有我们这些长辈的压着,要不然,谁晓得会怎么样?&rdo;虞宝珠斜了眼道。
&ldo;我可听说许掌柜一早去办虞园产权的时候,就是将虞园记在虞记二房的股权之下。&rdo;接话的是站在门口的麻婶。她是听余翰的娘子嘉佳说的。
&ldo;记在二房的股权之下又怎么样?现在整个虞记都是虞景明说了算的,没听说过夜长梦多吗?&rdo;虞宝珠撇撇嘴道。
&ldo;什么夜长梦多,只怕是有人私心作祟,要不然虞园怎么偏偏就落在二姑娘头上而不是三姑娘头上呢?&rdo;一道刺刺的声音传来,戴娘子手里提着一个布包从巷口进来,这会儿却是冷言冷语的道。
&ldo;呵……你怎么说话呢?还是做舅妈的,这不挑拨两外甥女不和吗?&rdo;虞宝珠岂是省油的灯,诛心之话脱口而出。
戴娘子一时语塞,心里闷的要死,虞宝珠打的如意算盘以为她不晓得?明里是帮虞二奶奶争,接下来就不是要撮和陈元甫和虞二姑娘嘛,如此,说到底她是在为她自个儿争。
偏他家戴谦中意的是三姑娘,凭什么虞园三姑娘就没份,按道理,一碗水端平,虞园三姑娘也应该有一份的,只是这种话,她也不好说在明面上……
……
&ldo;把虞园还给二房倒好了,我等着看她们能折腾些什么出来?&rdo;阳台上,翁姑奶奶正抖着抹布,便听到街上虞宝珠跟戴娘子的争执声,这两人着实有些丢人现眼。
翁姑奶奶最近是颇为不痛快的,整个虞园事件,景明做事有章有法,可不晓得怎么的,落到别人眼里就全都是算计和阴谋了。
合着这些人怎么就不想想看,整件事情如果没有景明插手,如今虞园什么个情形还真是老天爷知道。
平日里翁姑奶奶也喜欢到茶档上去找人闲聊的,可最近她完全没那兴致。
&ldo;大姑奶奶那里是司马昭之心,戴娘子那里虽有想法,但目前她还插不上手,自不免心里酸酸溜溜,只是事已定局,她酸溜溜也没用。&rdo;红梅带着小桃正烫着衣服,是明天虞景明参加董家董璎珞生辰宴要穿的。这时正烫好,拿了个衣架将衣服挂了起来,边挂边说道。
虞景明这时坐在书桌边上,打开右手的一只抽屉,从里面拿着一只首饰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对羊脂玉的珠花,虞景明细细检查过后,见没什么问题,才把盒子盖上,这是明天要参加董璎珞生辰宴的礼物。
虞景明听着翁姑奶奶和红梅的话,却是想到了一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大家都来争虞园,却不晓得虞园最后好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