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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镜如心想：&ldo;当时看风水的说不荫小房的，哪知老四如此本领，可知风水亦不可太信的。&rdo;又想：&ldo;我若不吃鸦片，便亦好到外洋学些本事来。&rdo;又想：&ldo;他二人地方既到多了，必有戒烟的好药。&rdo;便向他二人问：&ldo;戒鸦片法子并可有好药么？&rdo;

芝芯说：&ldo;外国有戒烟会，官民上下同心禁戒，犯者重罚，可惜这个会中国无人创办。只见有《禁绝鸦片论》一则原原本本，其禁绝法子亦周周到到，我已将它抄来，将来要与它刊刻，日后必有人照这论开办。若说戒烟的药，如今上海卖的种种灵验。&rdo;镜如问：&ldo;哪几家？&rdo;

芝芯说：&ldo;一种是广东普太和一粒金丹，一种是广东遐迩斋龙涎香丸，一种是广东三益堂，几种皆是好的，人人吃了皆说：&ldo;不到十日尽行戒去。&rdo;若怕花钱，便是林文忠公戒烟数方，又便宜又灵验。总而言之，吃了药便要死了，这吃鸦片的心方有灵验。即如近时医书中所载的亦是好的，镜如兄何不尝试，尝试？&rdo;又说：&ldo;我生平最不信医书中有一种名为孔圣枕中丹，书中说得好：&lso;吃了这丹不会做文章亦会做得来。&rso;但当日时文固有用，若今日时文全无用处，此丹可用不着了。&rdo;

镜如听芝芯言语中肯，便深信了。又听见才说的这些药铺皆是天下有名的，岂有心骗人之理。便托信局中带了来，紧紧记得月蛾及芝芯说：&ldo;戒烟要把吃烟的心死了去，死定了然后可戒。&rdo;果然将心放死，吃了药只五日瘾便断了。自己想想亦不知哪一种药吃好，方信戒烟人先要戒心，吃药方有灵验。

于是，远近听镜如是大瘾又是老瘾尚且戒去，个个来问镜如。镜如便告诉他们戒心的话，又说了九种药与他听，众人去了。过了一月，众人喜的又来说道：&ldo;果然戒去了十之七、八，真个戒烟是先要戒心的。&rdo;于是魏家男女皆说芝芯有本领。阿莲心想：&ldo;凡有病必有药，这芝芯先生看的书必多，即有缠小脚的药必有放大脚的药。&rdo;再三拜托她大哥镜如问问芝芯。镜如笑道：&ldo;我问！我问！&rdo;

至次日，镜如果然问芝芯，说他家女人吃小脚苦头，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便问：&ldo;可有药能将脚放大了么？&rdo;芝芯笑说：&ldo;有！有！有！此方并不是假造的，却出在正史上。&rdo;镜如听了不信，便问：&ldo;何史？&rdo;芝芯道：&ldo;《明史&iddot;北略》，又本朝吴梅村《绥冠纪略》，原来要脚大是极容易的。&rdo;那里面阿莲、月娥、赛金、邹小姐一班齐齐竖起耳朵听他。

芝芯便说：&ldo;明朝崇祯年李闯造反的时候，将小脚美貌的掳在营中，恐拔营不能带去，便将活猪犬破开肚子，令小脚妇人同坐在一张条凳上将脚带脱光，一齐伸进猪犬新破开的肚中，那里僵的脚被熟血一烫，登时脚指齐放。等脚指放了，猪犬肚中血冷了，然后将脚伸出肚来。当时不能开步，过了四、五日方能走，又过了四十日以后渐渐骨长肉生，便如未裹的一般了。此是一个法子。又有一个药方我说来，镜如兄可将方开下，以便后人好用。&rdo;只见这药方原来是：

当归一两，川芎一两，五不留行两个，附子一两，凤仙花根一株，水酒煎洗。

月娥等不待说完便进里面，立刻要破猪犬肚子试试看。这边芝芯正说着，人报孔先生来了。原来孔先生闻得他二人自外洋来，能做机器，来看看他二人。一见便说：&ldo;好本领，我拜服。&rdo;镜如便说：&ldo;不但能造机器，并能戒鸦片。&rdo;又笑着说：&ldo;并能放小脚。&rdo;

先生听了不懂，镜如便将戒鸦片、放小脚二件事说与他听。先生道：&ldo;这倒不是笑话，我是亏得你师母脚大，此次回来方有饭吃。何不将两件好法子传传，使天下人照法医治，亦可绝了此两种祸，便好男耕女织，去了花钱的，加上许多能生利息的，岂不是好？&rdo;镜如道：&ldo;学生先祖临终时托梦于先父，本来说三件事害人。&rdo;先生说：&ldo;小脚、鸦片固好用法子禁绝的，至于时文，朝廷专以此取人，却难绝呢。&rdo;芝芯道：&ldo;不怕，将来洋务旺了，事事皆可以得富贵，哪个气气闷闷来做时文？将来时文便不绝而自绝了。&rdo;芝芯又说：&ldo;我已抄得一则禁烟的论，内中有禁烟的条规甚好，取出来大家看看。&rdo;大家看了无不说好。

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策富强作书寄友陈利弊得旨加官

却说大家看了禁鸦片的论，原原本本确有见解，皆说：&ldo;官民认真，没有戒不去的。此论一时虽不能行，芝芯兄你可与他传了，日后必有人照此论来禁的。&ldo;芝芯道：&ldo;我亦要想如此，因与他录下。&rdo;

是时，月娥等已依了芝芯所说的放小脚的法子，果然脚皆放大，并那个赛金靠她脚压丈夫的亦见了喜欢，亦将脚放大了。众村妇女本羡慕她家雪花脚大能种田，今闻得有这个放脚好法子，并到魏家问了法子将小脚皆放大了，尽如男人一般。

孔先生又见了水法，回去抖起股分，仍到月如处并带了子弟、匠人，令他二人教了，又做起一个水法。

回到山中，便叫山中人抬了回来，山中人个个欢喜。又闻妇人放小脚的法子，这住在山中的小脚妇人亦并将脚放大了，更好种田。这先生自从见了水法有利于民，便想：&ldo;洋人专在此等处用心，哪怪外国富强。心不白用，中国人只知在时文上用心，其实哪有利于人，只有害人。我是上半世被它害得苦极了。&rdo;心里恨极，便将所有时文检出一齐烧去。合村见了，又想：&ldo;先生榜样在前，读书如此通尚然无用。&rdo;于是合村的读书人亦一概将时文烧了。镜如见了说：&ldo;如今三件事我们两个村坊皆不犯了。&rdo;

水如此时亦知得大脚的好处，见了水法亦用心学起来。于是月娥一家人种田更不车水，脚又放得大了，人人皆能做粗事。听了芝芯说：&ldo;上海轧花机器好。&rdo;因买了一架回来，人人轧起花来。合村见了亦皆各置了一副，先生山中亦置了二、三副。

芝芯于是知洋务有用，要将自已学新本事做了条呈，把官府看看，便可设法改革天下男女的心肠。又想：&ldo;自己不在官场，不通声气。想到：&ldo;华如在苏州候补，不如函照华如，请他做了这桩好事。&rdo;于是作书寄华如。

华如得书，想了半日道：&ldo;哦，是了，芝芯学了洋务，遂能制造，又能为我大哥并合村人禁戒鸦片，又不知用何法子将小脚妇人一概将脚放大？又说：&lso;洋务日兴，时文不灭而自灭。&rso;深知三件事为中国之大弊，欲我规切时事，将这三件事敷陈利害，说出所以然有妨碍的缘故来，或做了帖说或发些议论，抄誊了本子至上司前碰碰运气，或者有点好处，亦未可知。&rdo;乃做了一篇革时弊以策富强的论。

华如本与两江制军有世谊，遂将论稿附书寄呈。这制台见了论说，这人是时文出身的，今亦知时文无用了。作此大论虽一时不能照行，而至理名言却不可埋没。因为附片呈奏。皇上见了，亦说：&ldo;此论颇有些见识，拟军务平静采择施行。&rdo;遂交部，从优议叙。不到一月，部议批回：&ldo;奉旨赏加道衔制台。遂一面饬知华如。其时华如因上司器重其才识，亦得差委早已两月了，今又闻得了道衔，便说：&rdo;这个功名却不是时文换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