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陈者定定神,干咳一声,道:“原来是范先生,不知范先生与竹花、黄河两帮,有何关连?”
龙鹰悠然道:“这个恕范某人不方便说出来,因事关做生意的机密。”
姓陈者左边的年轻人剑眉扬起,狠狠道:“天下间的事,避不开一个‘理’字,此铺为竹花帮和黄河帮的物业,空置多时,忽然被你们占据,若不交代清楚,我们将报上官去,告发你们侵占别人物业。”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这个悉随尊便,我们可打开多重锁进来,似是强霸他人的地方吗?”
姓陈者冷冷道:“范先生当有西京的户籍,否则怎敢一副开铺经营的姿态?”
龙鹰哑然笑道:“谁说我们要做老板?做老板的另有其人,范某人只是代竹花帮和黄河帮将铺子租出去。”
三人你眼望我眼,均有点泄气。
姓陈者另一边的年轻世家子弟愤然道:“若你是代表竹花帮和黄河帮到这里来,就不会由北帮的人给你们安排搬运,满口谎言。”
龙鹰毫不动气,耸肩道:“谁能提供范某需要的服务,范某人就雇用谁,小兄弟肯定从未在江湖混过,不知赚钱的辛酸。范某人不用给钱吗?天下并没有不用花子儿的服务,不信你到青楼泡上一晚,看青楼的老阅肯否让你拍手便走?你逛过青楼,又是否代表青楼的老阅与你变成同党。你奶奶的!这个有违背你们所说的‘理’吗?哼!竟敢诬毁范某人说谎。”
那年轻人给龙鹰一番抢白,登时哑口无言。
郑居中心怀大快,道:“现在明白了吗?要告官就立即去,我们百废待举,没暇招呼你们。”
三人朝龙鹰瞧来。
龙鹰心忖再不发威,老虎也被当病猫,双目精芒疾现,直望进三人眼内,同时冷哼一声,保证震得三人耳鼓生痛,但郑居中等则不会有异样。
三人立即色变。
姓陈的算是知机,忿然道:“此事我们绝不罢休,走着瞧好了。”
向另两人道:“我们走!”
说毕三人悻悻然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龙鹰等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
郑居中鼓掌赞道:“范爷此招很绝,铺子是租给香怪的,他才是老板。”
两个兄弟将铺门关闭,免再有闲杂人闯进来。
龙鹰搭着郑居中肩头,往天井的方向走,问道:“房契、地契方面,没有问题吧?”郑居中道:“范爷若昨夜问我,我肯定答不了。依约定,房地契是藏在地库内秘处,是由太宗皇帝亲自批核,拥有者是两帮的先祖,依继承法,只要契约落在任何一方的子弟处,便有合法的拥有权。嘿!我贴身收藏起来,现在交给范爷。”
事关重大,龙鹰没有客气,接过包裹妥当的房地契,收入内袋里,弄得外袍百上加斤。问道:“可是我和你都不是两家的后人。”
两人来到天井处,龙鹰先前的卧椅旁,继续对话。
郑居中道:“我今次到西京来,带着帮主的授权书,见证人为扬州总管宗晋卿和太守周利用,保证没人敢怀疑。”
龙鹰讶道:“两个家伙这般合作!”
郑居中哂道:“又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卖个人情给我们,何乐而不为。没有二、三年,他们休想站稳阵脚,很多方面须我们合作。”
接着压低声音道:“不如索性由范爷买下房地,既可完成帮主的付托,又可打击皇甫长雄,一举两得。”
龙鹰道:“好主意!不过恐怕不办妥户籍,将无法进行交易,这个由我去想办法。皇甫长雄冲着我们房地的拥有权而来,当有所恃。唉!想不见武三思都不成。”
郑居中提议道:“手续还手续,买卖归买卖,我们可对外宣称交易早在扬州谈妥,范爷到西京来接收。”
龙鹰点头同意,道:“如此竹花帮可置身事外,不用向理闲事的人交代,没授人以柄。他奶奶的!想不到在这些细微处,竟可出现问题。”
郑居中有感而发道:“此类事非今天才发生,以前二张的占人妻女,强夺民产,仗的就是官字两个口,有他说没你说。说到底,就看谁强谁弱。若非范爷肯为我们出头,我们惟有忍气呑声,贱价卖掉物业算了。”
龙鹰道:“不怕一万,却怕万一,若有自称黄河帮的陶氏后人来争产,我们如何应付?”
郑居中道:“范爷想得周详,不过此人须证实自己乃黄河帮的新任帮主才成,有代表性,因房地契列明是竹花帮和黄河帮共同拥有。”
再聊几句后,郑居中办事去了。
龙鹰重新躺上卧椅,光阴宝贵,不错过阅录的任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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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踏足“家门”前,被一股奇异的情绪主宰着。
自小他就是个不合群的人,没必要,尽量不和其他人说话,因通常不会有好结果,他的沉默寡言是环境迫出来的。到与那混蛋结交后,因说话投机,方开始享受唇枪舌剑的交锋乐趣。到现在化身为丑神医,二度轮回,连他自己也感到性情生变。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以前失去了,现在寻回来,失而复得。
符太自问狡猾多变,却有纪律和意志,否则绝活不到今天,没法在教内出人头地。又敏感多疑,信赖嗅觉般的直感,而不是依理推断。他还有个可自诩的强项,就是不管内心的天地如何错综复杂,并不使他心疲力累,没有辗转不能入寐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