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还有几个干部在悄悄却是迅速地跑上山坡。
&ot;我要穿着军装死。&ot;陈光闭上眼睛,手下突然用力。
已经跑上山头的王斌睁大眼睛张大嘴,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儿时的伙伴噗地将81自动步枪的枪刺利索地扎入咽喉。血在黑暗当中一下子喷出来,流在崭新的军装上。陈光睁大眼睛,猝然倒在地下。
王斌一下子如同踩在棉花上,栽倒在地上。他没命地向陈光跌跌撞撞连跑带爬过去,抱起了血泊当中的陈光。他失声痛哭着,用手堵着陈光的喉咙。血涌出来流在他和陈光的身上,他扬起头张开嘴却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奔涌而出的眼泪。
王斌全身哆嗦着,无声地哭着呐喊着,对头顶那无边无尽的黑暗。
陈光的血热乎乎地流在他的手上,流在他的身上,他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失去了热度。
跑上山坡的干部们都慢慢站住了,默默的注视着这个悲惨的场面。
肖天明对着耳麦颤抖着声音命令:&ot;一组注意,我是副组长猎豹。我现在接管一组行动,黑豹因故退出行动。&ot;随着耳麦当中干净利索的一连串回答,他流着眼睛转身大步走向指挥车。路过雷鹏的时候他低声命令:&ot;去送他们去医院吧,这里我接手负责。&ot;雷鹏擦去眼泪,对着耳麦低声说着。
田小梅跟走在棉花上一样在杨雪的搀扶下走进医院的走廊,林涛涛黑着脸大步走在前面。田小梅看着脚下点点滴滴通向急救室的血迹脸色发白几次差点倒地,杨雪半抱着她也是脸色发白。
急救室前面,雷鹏在哀求医生:&ot;大夫,你想想办法啊?想想办法啊?!&ot;医生为难地:&ot;同志,根本不可能啊!他直接将匕首刺入咽喉,当场已经死亡了,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他啊?&ot;雷鹏急了:&ot;可是他的心脏当时还在跳动!&ot;医生苦涩地说:&ot;那只能说明他身体太好了,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ot;田小梅咣地就晕倒了。
&ot;王斌!&ot;林涛涛黑着脸站在急救室门口。
跪在急救室门口默默的看着陈光被推出来的王斌慢慢地站起来,给陈光整理好血污的军装风纪扣:&ot;他说了,他最爱这身军装。你们别给他脱下来,好吗?我给他带新军装来再换上。&ot;林涛涛冲过来一把将王斌按在墙上一字一句地说:&ot;你让我帮你,就是为了搞陈光?!&ot;王斌已经不可能再解释任何事情,只是木然地看着林涛涛。林涛涛揪住他的脖领子:&ot;你跟我出去!&ot;雷鹏上来拦,王斌淡淡地说:&ot;你别管,这是我们兄弟的事儿。&ot;&ot;我跟你不是兄弟!&ot;林涛涛怒吼着把王斌拖出走廊,扔到大楼前面的空地上。王斌站起来,默默的看着林涛涛。林涛涛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王斌栽倒了。
&ot;为什么你要搞他?!&ot;林涛涛怒吼着,&ot;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你为什么不帮他?!我不相信他会是叛徒!&ot;&ot;我没说他是叛徒。&ot;王斌擦去鼻子的血,淡淡地说。
&ot;你为什么不肯帮他?!&ot;林涛涛又一脚上来,直接踢在王斌的小腹上。王斌又栽倒了,林涛涛抓起花坛子边上砖堆的板砖拍在他的头上。砖啪地碎了,王斌头上的血流下来。他的脸贴在地面上,眼泪无声和血合在一起……
中学时代的陈光拿着板砖虚张声势,混入战团的王斌和林涛涛打倒好几个转身就跑。陈光还傻在那里,王斌一把拽住他:&ot;走啊!&ot;对方的一个孩子冲上来举起铁锹,陈光一下子抱住王斌扑在他的身上。铁锹拍在了陈光的背上,林涛涛冲上来举起板砖一下拍在他的头上拍开了。王斌拉起陈光:&ot;你没事吧?!&ot;陈光嘿嘿笑露出虎牙擦擦鼻涕:&ot;没事!&ot;……
&ot;到底是怎么回事?!&ot;林涛涛一把揪住王斌的脖领子就是几个耳光,&ot;你告诉我!&ot;王斌的泪眼看着林涛涛:&ot;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ot;&ot;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把你当大哥!&ot;林涛涛抓着王斌的头发直接就撞击在花坛子的边上,&ot;他是你的兄弟!是我的兄弟!&ot;王斌头破血流,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他闭着眼睛,血和眼泪都流在他的脸上。林涛涛按住他举起拳头暴揍:&ot;你居然通过我搞他?!你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ot;王斌发出了痛苦的哭声,浑身都在哆嗦着。
&ot;为了升官,你连兄弟都不要了?!&ot;林涛涛怒吼恶狠狠地又举起一块板砖直接拍在王斌头上。王斌这时候才觉得头晕目眩,林涛涛抓起他的脖领子又是几个耳光:&ot;你是他的大哥啊!你居然不帮他!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ot;杨雪跑出来拉住林涛涛:&ot;别打了!小梅那边要住院,你身上带钱没有?&ot;林涛涛起身,王斌艰难地爬着伸手摸口袋:&ot;我这里有……&ot;&ot;你没资格拿你那个臭钱!&ot;林涛涛一脚踢飞了王斌的钱包。他转身大步走着,杨雪着急地看看王斌又只能追着丈夫。林涛涛突然站住了头也不回地怒吼:&ot;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ot;林涛涛大步进去了,头破血流的王斌压抑地哭着爬向那个被踢飞的钱包。雷鹏跑过来拿起钱包递给王斌,把他扶着坐起来:&ot;斌子,你没事吧?&ot;王斌哆嗦着手打开钱包,看见里面的韩晓琳在甜甜地笑着。他流着眼泪和血把钱包贴在胸口痛楚地哭着,千言万语都合着这血和泪咽进了自己的肚子。
他是一个黑暗当中的猎手。
所以,他的痛楚也属于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八章下一站,香港
在那个风声萧索的黑夜,安全机关的天罗地网开始逐渐收拢。老赵头刚刚把那本装着菲林的书交给前来接头的交通,黑暗当中隐藏的猎手们在那一瞬间一跃而出,枪口和有力的手将他们按倒在地面上。不需要他们交代什么,因为没什么需要他们说的,这个早在安全机关其余单位监控当中的情报网其余组成部分在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荡然无存。
蜂鸟也没有沿着另外一条交通线顺利撤离,当她刚刚踏上来接她的轿车,数辆马力强劲的轿车已经卡头断尾将她和她的交通堵截得严严实实。来不及开枪自杀,有力的手揪住她的头发直接就从打碎的车窗拽出去。她绝望地挣扎着,然而更多的有力的手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冰凉的手铐结束了她的谍报员生涯,蜂鸟撞进了早已在等待她的鸟笼子。
短短几个小时以内,以坦克研究所为中心,从北京郊区市区一直延伸到沿海渔村的两条地下交通线被全部摧毁。在安全部的统一指挥下,相关各地安全厅、安全局展开的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的突击行动铲除了这个隐藏在共和国健康肌体上的毒瘤。
打鱼行动顺利结束,而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们还在梦乡当中。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个普通的黑夜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上演这些的故事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普通人,他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也不需要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可以笑着面对每一个共和国的黎明,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