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空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ldo;开心点。&rdo;
&ldo;嗯。&rdo;
浓云闭月,床榻上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楚珂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忽叹息道:&ldo;你说,爱情是个什么滋味?&rdo;
&ldo;不知道。&rdo;和尚仍像是一张白纸,纸上除了经年累月的梵诵,便是晨钟暮鼓的往复。
枯燥,乏味,单调。
这三个词落在他自己身上,必然会折磨得他疯过去,可用在还空身上,竟契合无比。
&ldo;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和木鱼一样,比蜡烛还不如,点了也不亮。&rdo;楚珂这么想着,唇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浅笑,&ldo;可我喜欢的,不就是他这个又傻又蠢的样子么?&rdo;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知所起,不知何归。
明明身边这人就是他的归处,可他却不敢道破。
他也想着,这注定会无果而终的感情,就这么藏在最心底,直到化成灰,化成尘,也不错。
他怎么忍心,把这样一个人风清月白的人卷入世俗中去。
几年前他曾觉得小和尚什么都不懂,简直就是被庙里那群秃头带傻了。
如今却不再这么想。
相反的,他倒有些庆幸,庆幸小和尚是在这样一个恍若隔世的深山里长大,不染纤尘和烟火。
想得累了,便闭上了眼。
近来他在谋划一件大事,他要颠覆整个部族,让新的制度在灰烬里重新萌芽。
他要建立一个崭新的,不以权势、血统为尊的牙豚族。
这是他从小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他彻夜不眠辗转反侧。
这件事太过机密和危险,他并不想让和尚知道。
几天的不眠和操劳令他身心俱疲。半睡半醒间,身体像是在苍茫的水中沉浮。
忽地一双手指轻轻拂上了他眉间,边轻轻顺着边低声道:&ldo;近来多有烦心事罢?&rdo;
楚珂没有回答,人在睡梦间,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似的,也没有力气回答。
那声音又道:&ldo;以后若是心烦,就多来我这里走走罢,我这里清静着呢。&rdo;
梦里楚珂的感知不再起起落落,渐次沉静了下来。
他心想:你这里是清静,可真正让我清静的是你啊。
夜幕低垂,山林在月色里荡漾。
还空怀里抱着木鱼,极有韵律地轻轻敲打着。
梆、梆、梆‐‐
梆、梆、梆‐‐
这声音幽远静默,仿佛无声的箴言,又似佛前一缕低诵,穿过寺庙的红墙,在月华和林间飘荡。
听着听着,人就越发的困倦。
渐渐地,楚珂陷入了沉眠。
还空次日醒来时,楚珂果然又不见了。
楚珂一向起的很早,他是知道的。
他抱着木鱼望着上空发愣了半晌,终于在将昨夜的记忆都回忆了一遍后,开始洗漱更衣。
今日他找了个空闲,搭了一个大爷的牛车,慢悠悠地往镇上去。
牛车上拉着一堆山上刚割来的青草,想必是带回去喂牛羊的。
还空就躺在青草垛上望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