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眉头一竖,指着他怒道:&ldo;谁人的主意?&rdo;
高充不愠不火,俯首道:&ldo;王公说路途遥远辛苦,婢女不得随行。&rdo;
听他搬出父亲,王镇一时语塞,只将眼睛瞪着高充。
高充垂眸不语。
过了会,王镇将衣袖一挥,让高充下去。
&ldo;老匹夫。&rdo;他将高充的背影白了一眼,低低骂道。
道路两旁的麦田里,麦穗已经初现金黄,大风从天边刮来,只见黄绿交接的颜色如波浪涌起,尽头的一片森林之后,青黛的山脉将大地阻断一般,巍峨耸立在远方。
路旁,一名老叟荷锄走来,步子慢慢。
&ldo;叟!&rdo;一个粗哑的声音忽而传来。
老叟回头,却是一个少年骑马过。少年下马,笑嘻嘻地一揖:&ldo;叟,敢问太行山距此多远?&rdo;
老叟见少年礼数端正,停下脚步,将他看了看,又看看他身后的一队人马车辆,当前一人,衣装高贵,器宇轩昂。
&ldo;太行啊。&rdo;老者慢悠悠地说,将手指上大路尽头:&ldo;还有不到百里。现在下昼,尔等骑马入夜便到得山脚,须借住一宿,明日再进山。&rdo;
&ldo;哦……&rdo;少年望望远处的山峦,面上露出些失望。
&ldo;多谢叟指点。&rdo;少年向他又是一揖,转身骑回马上。
顾昀坐在马上,看着阿四回来,问:&ldo;如何?&rdo;
阿四把老叟的话说一遍,沮丧地说:&ldo;还须等明朝。&rdo;
顾昀唇角微微扬起,望向前面的道路,低叱一声,打马向前。阿四和后面的马匹车辆纷纷跟在后面,辚辚走起,大路上扬起一阵淡淡的尘雾。
老叟看着他们离去,荷着锄头,继续地朝村子里慢慢走去。
馥之一早醒来,天色还带着些昏暗。
她起身穿好衣服,下榻穿上麻履,洗漱过后,推开房门,一阵晨风夹着微微寒意迎面而来。
头脑中残存的睡意倏而全无,馥之拢拢身上的衣服。七月时节,山中的秋意总比别处来得重一些,夜里还须盖上一层被褥。
不远处的庖厨已经升起了炊烟,馥之走过去,只见白石散人的两个药童正忙里忙外,灶上热气腾腾。
&ldo;可做好了?&rdo;馥之走进去,问道。
&ldo;好了。&rdo;一名药童答道,说完,盛出一碗汤药和一碗热粥,放在盘上,交给馥之。
馥之接过盘子,小心翼翼地端出去。
房中,姚虔已经醒来,坐在榻上。旁边,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坐在席上,正与他说话。
见馥之进来,姚虔微笑:&ldo;如何来得这般早?&rdo;
&ldo;叔父也是起得早。&rdo;馥之笑而答道,将汤药和粥食放在案上。她看向那道士行礼:&ldo;真人。&rdo;
老道含笑,还礼:&ldo;女君。&rdo;他号为凌霄道人,颇有名望,与姚虔多年相交。月初时,凌霄道人到太行山来探望姚虔,便一直留在此处,两人常谈些玄理,却也为病重的姚虔解去不少烦闷。
馥之看向姚虔:&ldo;叔父须及早服药才是。&rdo;
姚虔颔首,依言坐到案前,仔细进药。
馥之看着他的样子,心中稍稍松下一口气。
或许真是心情畅快的关系,姚虔近来精神好转许多,服药吃食,再不像过去般勉强,病势也随之减轻了些。她看向凌云道人,先前,她曾担心道士来访,姚虔又要起那些虚无的心思,可是这回,自己倒该多谢此人才是。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半百的年纪,精神矍铄,正是白石散人。
见姚虔已起身服药,他的脸上露出笑容,与众人见过礼,径自在姚虔身旁坐下。
&ldo;少敬这几日康健不少哩。&rdo;白石散人替姚虔把过脉,亦惊奇道。说着,他转向凌霄道人,喜道:&ldo;还多亏真人来到,否则,此病棘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