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外边阳光正好,但是整间屋子却是窗户紧闭,从明亮处乍一进来,视线有些昏暗。
逐渐适应了这种光线的差距,柳写意这才能够看清屋里的场景。
微微皱了皱鼻子,这种刺鼻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
&ldo;主子!&rdo;在屋中的丫鬟们齐齐的行礼,看着柳写意的目光中带着十分的敬意。
柳写意微微颌首,没有说话。这些丫鬟都是柳绿一手调教出来的,忠诚度不用怀疑。
走到床边,柳写意低头俯视着躺在床上的郑孟氏,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郑孟氏的脸色算不得红润,可是看不出是久病之人。不过她要比一年前瘦的多了,双颊深凹,眼窝底下呈一片青黑色。原本保养的极好的一头乌发变得干巴巴乱糟糟的,夹杂着斑驳的白发,看起来竟是要比真实年纪老上二十岁。
目光落在郑孟氏放在胸口上的那一双手上,干枯,消瘦,指甲有些发黑,手背上青筋暴起,说不出的丑陋。
胸口微弱的起伏着,证明着她还苟延残喘着。
或许是多了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郑孟氏很快就睁开眼,目光正巧与柳写意对视上。
原本浑浊的眼睛,由最初的木然,逐渐被错愕,恐惧,震惊所覆盖。到了最后,眼底唯有一片怨毒之色。
柳写意心安了!
这才是郑孟氏该有的反应才对!
嘴角一勾,柳写意笑的纯真无比:&ldo;舅母,意儿来看您了!&rdo;
郑孟氏张张嘴,却只能发出一声声嘶哑破碎的嘶吼声。
柳写意抬起头看着刚才去报信的那一个丫鬟,问道:&ldo;她不会说话了?看她这样子精神不错,不像是快要死的人!&rdo;
那丫鬟连忙回话道:&ldo;回主子的话,她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躺了两月有余了,大夫也说她快不行了!今日精神却是极好,大夫说,这是回光返照,等这股子精神气没了,人也就不行了!还有,当初她受了惊吓,又伤心过度,一时间说不了话。后来奴婢等奉了了命令,不能跟她说话。久而久之的,她已经忘记了该怎么说话了。&rdo;
柳写意点点头,没有责备的意思。
憋着郑孟氏让她一年都没人可以说话,舌头都有些僵硬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是正常。
&ldo;放,放我出去……你这个,小,野种……&rdo;两人肆无忌惮的对话深深的激怒了郑孟氏,她硬是指挥着僵硬的舌头努力的动弹起来,拼命的宣示着自己的愤怒。
柳写意闻言略微有些诧异的扬起眉头:&ldo;舅母,原来您还能说话?真是太好了,也免去意儿一个人唱独角戏的辛苦了!&rdo;
郑孟氏死死的瞪着柳写意,双目充血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些狰狞:&ldo;你,恶毒……&rdo;
柳写意坦然接受了郑孟氏的评价,笑道:&ldo;看来这一年的时光,舅母倒是看清楚了很多东西。我还以为早就将我自己的本质深深的给掩藏了起来,没想到居然还能被舅母你看出来,倒让我诧异!&rdo;
拉过一张凳子在床头坐下,柳写意就像是在看好戏一般,看着郑孟氏脸上狰狞满布,颇觉有趣。
&ldo;舅母刚才也听到了,恐怕舅母也快不行了!在最后的弥留之际,舅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舅母放心,但凡是舅母有所托,意儿一定会帮您一把的!&rdo;柳写意眸光荡漾,笑意连连,随口说道。
郑孟氏怨毒的瞪着她,一字一句的道:&ldo;小贱人,你,不要得意……&rdo;
&ldo;舅母,看您说的这话!&rdo;柳写意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眉梢晕染上淡淡的忧愁,&ldo;前尘往事咱们撇开不提,您可是意儿的舅母!如果舅母您有什么愿望,意儿真的愿意听您说一说的!&rdo;当然,仅限于听一听罢了。至于帮忙?顺口瞎说罢了,她没有那么好心。
柳写意心头估算着时间,嘴上却是东拉西扯的跟郑孟氏说着一些瞎话。
郑孟氏纵然心中愤恨不已,可偏偏舌头不灵便,加上这一年来的软禁,她时常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有些不灵活。要论头脑和牙尖嘴利的程度,她如何比的上这一年来身经百战的柳写意。
从头到尾,她只能听着柳写意带着微笑,不带一个脏字和恶毒字眼的,将她气的胸口一阵阵堵得慌。
眼瞅着郑孟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柳写意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畅快。
她从来不知道,亲眼看着仇人的生命逐渐消散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妙,那么的痛快!
算计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站在门口向外观看的丫鬟看了一眼,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柳写意就知道,重头戏来了!
收起刚才的话头,她像是突然想起此事,有些懊恼的道:&ldo;对了舅母!舅舅就快要回来了,听说舅舅会带着风灵姐姐一同回来!我还听说,风灵姐姐有了身孕呢!&rdo;
郑孟氏的双目蓦然瞪大,眼底尽是浓浓的怨毒之色。
柳写意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轻快:&ldo;舅母,你说要是风灵姐姐替郑家生下一男半女的,那外祖父和舅舅该多么的高兴!好歹,郑家也是有后了,是不是?&rdo;
郑孟氏本就是强弩之末,清醒的状态也不过是因为回光返照。被柳写意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有些支撑不住了,现在听闻这么大一个噩耗,心神剧烈激荡之下,胸口一阵发堵之下,竟是一口血就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