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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张咏道：&ldo;就算蔡奴是蜀女，可你适才也说了，王全斌夜夜拥着她到樊楼饮酒，王全斌中毒，她立即就会称为最大嫌疑人，她会那么笨么？&rdo;潘阆道：&ldo;可是当晚的情况不一样，孟氏兄弟也来了樊楼饮酒，蔡奴也许正想把握这个机会，将下毒的事转嫁到孟氏兄弟头上。&rdo;

向敏中道：&ldo;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张兄，不如你和潘阆去鸡儿巷找蔡奴，盘问她身世来历。我再去趟樊楼。&rdo;张咏应了，与潘阆一道来找蔡奴。

鸡儿巷位于里城马行街鹩儿市中，又分东鸡儿巷和西鸡儿巷，是妓馆集中地，人烟浩闹。东西巷口有座单将军庙，是隋末枭雄人物单雄信的墓地。

张、潘二人一路打听，寻来西鸡儿巷一处小院，杨柳依依，槐荫满地，颇有闹中取静、回绝尘嚣之意。有女使应门，娇声告道：&ldo;娘子身体不适，不见恩客。&rdo;潘阆道：&ldo;你去须去告诉娘子，我们两个是当晚樊楼的故人。&rdo;

女使大概明白&ldo;当晚樊楼&rdo;的意思，也不再通报，立即引二人进来，绕过曲槛，穿过院落，来到一处厅子，叫道：&ldo;娘子，有故人到访。&rdo;

珠帘掀处，一身贴身小衣的蔡奴出现了，笑道：&ldo;原来是张郎和潘郎。&rdo;随即侧身站在一边，拢起珠帘，待客进屋。又命女使奉上茶水，才问道，&ldo;二位郎君如此肃穆，有什么事要奴家效劳么？&rdo;

张咏径直问道：&ldo;娘子是哪里人氏？&rdo;蔡奴道：&ldo;奴家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氏。张郎如何问起这个？&rdo;张咏道：&ldo;嗯，眼下王全斌的案子又起了变故，他上吊自杀前便中了毒。&rdo;

蔡奴道：&ldo;啊，你们怀疑是奴家下毒？王相公是恩客，是奴家的衣食父母，奴家如何要害他？&rdo;嘤嘤哭泣了起来。张咏忙安慰道：&ldo;娘子不必惊慌，我们正在调查这件案子。不独娘子，当晚到过西楼的人都要问话。&rdo;

蔡奴哭道：&ldo;王相公中毒，奴家却活得好好的，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奴家下的毒。可奴家真的没有……没有……&rdo;

潘阆道：&ldo;你当真是奉王全斌之命往各阁子敬酒赔罪么？&rdo;蔡奴道：&ldo;是。奴家怎敢擅作主张？&rdo;

张咏道：&ldo;娘子先别哭，你从离开六号阁子，到发现王全斌的尸首，这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回去过，对么？&rdo;蔡奴道：&ldo;没有。张郎、开封府的姚推官，还有三号阁子的官人都能为奴家作证的。&rdo;

张咏道：&ldo;也许凶手是在蔡奴离开六号阁子后下的毒。&rdo;潘阆道：&ldo;可王全斌并没有醉，他会不加觉察么？&rdo;

张咏道：&ldo;也许这个人不是像孟玄珏那样一露面就会引起王全斌警觉的人。&rdo;潘阆恍然大悟，道：&ldo;比如焌糟，比如酒厮，比如开封府的人，我是说比如。&rdo;张咏道：&ldo;比如一号阁子和二号阁子从未露过面的人。我们需要一份完整的名单。&rdo;

当即辞别蔡奴，往樊楼而来。正遇到向敏中出来，手中举着一张纸，道：&ldo;你们是来找当晚西楼酒客名单的么？我已经细细讯问过西楼柜台，整理出了一份。&rdo;

张咏、潘阆忙凑过来一看，却见那名单上写着：

西楼西二号阁子：樊知古西楼东一号阁子：符彦卿、王祐、冯吉西楼西四号阁子：孟玄喆、孟玄珏、向敏中西楼东三号阁子：皇二子赵德芳、折御卿、王旦西楼西六号阁子：王全斌、蔡奴

西楼西八号阁子：李继迁、张浦、庞丽华

西楼西十号阁子：开封府推官姚恕、开封府押衙程德玄、马韶西楼西十二号阁子：寇准、张咏、潘阆

西楼当值：小厮罗锅儿、酒厮丁大、焌糟丁丁、唐晓英、纪娘、金娘。

西楼散座：诸官人随从、家仆等。

进出过西楼的其他人：卖果子的小厮呆子、庞丽华之女刘娥。

张咏大喜道：&ldo;要的正是这样一份名单，可谓再详尽不过。&rdo;又说了蔡奴是开封本地人氏，并无杀人动机。

向敏中道：&ldo;蔡奴号称汴京第一名妓，能得恩客欢心，关键是她善于曲意逢迎，容貌还在其次，我也不大相信她这样性格的女子会下毒害王全斌相公。&rdo;张咏喜道：&ldo;如此，便可以排除蔡奴的嫌疑了。&rdo;向敏中道：&ldo;嗯。从这份名单看来，四号阁子的孟氏兄弟有杀人动机，嫌疑最大，偏偏我本人恰好可以证明他们无辜，所以四号阁子和张兄所在的十二号阁子一样可以排除。&rdo;

潘阆道：&ldo;符相公当时居然就在一号阁子里，竟然一直没有听他提过。那弹得一手好琵琶的人，当就是冯吉了。&rdo;向敏中道：&ldo;冯吉是京师有名的琵琶圣手，以皮为弦，号称&lso;绕殿雷&rso;。若不是他沉迷于音乐，怕早就跟他父亲一般位至宰相了，何至于才是个鸿胪寺判寺事？&rdo;

原来冯吉是传奇宰相冯道之子。冯道在后唐、后晋担任宰相，契丹灭后晋后又到契丹担任太傅，后汉时任太师，后周时又任宰相，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不倒宰相，死后还被后周世宗柴荣追封为瀛王。但此人因事君太多，也被认为操行有问题而饱受争议。冯吉早在后周时因父萌步入官场，只是他本人雅好琵琶，孜孜不倦，臻妙之处连教坊供奉名手亦不能及，宰相认为其人轻佻，不予重用。冯吉性之所好，亦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