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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原来昔日辽太宗耶律德光攻灭后晋后，在所有俘获的后晋人脸上刺上了&ldo;奉敕不杀&rdo;四个大字，表示格外开恩才赦免中原汉人的性命。张咏这才恍然大悟，道：&ldo;原来是契丹人的手笔。&rdo;

老仵作点点头，上前跪下，禀告姓名、身份及验尸结果：他姓宋名科，已经当了四十多年仵作，是开封府资格最老的仵作行人。王彦升尸首被连夜运回开封后，他被召来验尸。王彦升全身发黑，系中乌头剧毒而死。而他在小牛市集碰过的酒菜茶水已经人用银针检验，并无毒药，所以毒并非从口入。验得全身有新伤两处，一处在后背，一处在右臂，伤处血色发黑，毒应该是从剑伤而入。

张咏听完，连连摇头道：&ldo;我没有用毒，你们可以查验我的宝剑，剑上绝对没有涂毒。&rdo;宋科道：&ldo;适才小的已经验过推官派人送来的宝剑，剑身干净得很，没有毒药痕迹。&rdo;

张咏道：&ldo;那是自然。&rdo;宋科道：&ldo;非但没有毒药，连一丁点血迹也没有。只有酒气，闻起来似乎是樊楼的和旨。&rdo;

姚恕道：&ldo;这就对了！凶手杀了人，自然要将凶器擦洗干净，销毁证据，剑上的毒药和血迹早一并擦去了。&rdo;张咏辩道：&ldo;跟王彦升相公比试后，我确实擦拭过宝剑的血迹，那只是爱剑人本能的反应，可不是为了销毁证据。&rdo;

姚恕哪里肯定，冷笑道：&ldo;你当真是深谋远虑，生怕留下蛛丝马迹，甚至去樊楼饮酒时还不忘用酒再擦一遍剑身。&rdo;蓦然想到什么，惊道，&ldo;呀，昨夜没有验毒，王全斌相公该不会也是被你剑上的乌毒害死，再伪装成自杀的样子？&rdo;

张咏道：&ldo;王全斌是自己上吊而死，孟玄珏将军亲眼所见，推官可别想推到我身上。王彦升相公中毒也与我无干。&rdo;

姚恕重重一拍惊堂木，道：&ldo;张咏，你杀王彦升相公已经是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还不快些招认？免得皮肉受苦。&rdo;张咏道：&ldo;我没有往剑上抹毒，没有杀人，如何招认？况且我与王彦升相公素不相识，为何要杀他？&rdo;

姚恕道：&ldo;这正是本官要问你的，你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rdo;张咏道：&ldo;没有任何动机。当时我骑马路过小牛市集，王彦升相公在小牛酒楼上看到我的剑，起心据为己有，派随从将我强行拦下，非要以我的宝剑为赌注与我比剑。我本不欲理睬他，但听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剑儿后，忍不住起了比试之心，想看看我的剑法是不是在他之上。后来侥幸胜了一招，我见王彦升相公面色不善，担心他纠缠不休，以势压人，就立即上马走了。我跟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不派人拦我，我根本都不会跟他照面认识，如何能有杀他的动机？&rdo;

姚恕道：&ldo;你不肯说实话，那么本官替你说。你是敌国的奸细，朝廷正当用兵之际，所以契丹派你来刺杀我大宋朝廷大将。你知道王彦升相公爱收藏宝剑，故意带一柄好剑引他注意，再与他比武，用剑上的乌头令他中毒，再抢在毒发前离开，以为这样旁人就不会怀疑到你。&rdo;

张咏闻言不禁哑然失笑，道：&ldo;什么敌国奸细？我可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汉人，怎么会为契丹做奸细？&rdo;姚恕道：&ldo;汉人怎么了？韩延徽跑到契丹当了宰相，他儿子韩匡嗣如今是南京留守，专门负责对大宋的边防，他们难道不是汉人么？你不提南唐，不提北汉，只强调自己是汉人，分明是心虚，你正是契丹派来的奸细！&rdo;张咏再无言可辩，只好道：&ldo;我没有下毒，我没有杀人。&rdo;

姚恕便叫道：&ldo;刘刑吏可在？&rdo;堂下应声站住一名中年男子，道：&ldo;刘昌在此。&rdo;

姚恕道：&ldo;这人犯就交给你拷问。&rdo;刘昌道：&ldo;遵命。请官人自去隔壁饮茶歇息，刑讯的事交给小的来做便是。&rdo;姚恕当真起身，退入后堂。

刘昌在张咏四周绕行走几圈，仔细打量他一番，才弯腰问道：&ldo;张郞今年贵庚？&rdo;张咏只觉得这个有着一双小圆眼睛的男子有说不出诡异可恶，答道：&ldo;二十八岁。怎么了？&rdo;刘昌道：&ldo;不怎么，你没听说过随年打么？来人，取阴阳杖来，杖犯人二十八杖杀威。&rdo;

便有刑吏上前拖翻张咏，褫下衣衫，一直褪到腰部以下，令他面朝下伏在地上。两边分站一人，一人手持荆杖，另一人拿一条酷似男子阳具的刑具，分别朝他光背上击下。张咏起初只咬牙强忍剧痛，但数杖过后，疼痛大为减轻，还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

一旁刘昌瞧在眼中，道：&ldo;张郞所受刑罚名为阴阳杖，阴杖用妇女秽物浸泡而成，阳杖则是模仿男子阳具，这阴阳二杖在张郎背上交欢，所以又称合欢杖。&rdo;张咏只听得毛骨悚然，恶心得几欲呕吐，连声叫道：&ldo;停手！停手！&rdo;

刘昌挥手止住刑吏，命人扶他跪好，问道：&ldo;张郎愿意招供了么？&rdo;张咏道：&ldo;不招。我知道你的来历了，你是后汉权知开封府刘铢之子。你父亲用法深刻，残酷好杀，创制了许多奇怪刑具，堪比唐代酷吏来俊臣。这些阴阳杖、合欢杖之类的鬼名堂一定是他的杰作，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rdo;

刘昌也不动怒，温言笑道：&ldo;看不出张郎原来是个博学之人，这倒是让人想不到。你可是第一个道出我来历的犯人，那么一定要特别对待了。来人，取那件最厉害的刑具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