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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向敏中又检视过身体和四肢，问道：&ldo;为何王相公只有嘴唇和四肢指甲发黑，脸面、身体却是颜色如初，没有丝毫中毒症状？&rdo;

仵作宋科道：&ldo;郎君原来也是个行家。&rdo;向敏中道：&ldo;不敢。不过家父以前做过几任县令，常常跟我讲一些案子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正要向老公请教。&rdo;

宋科见他谦虚有礼，很是欢喜，便道：&ldo;大凡中毒的死者，面色都会呈现青黑色，但如果正好是吃得极饱后中毒，就只有嘴唇、指甲发青，脸面和身体与平常无二，看不出异样来。&rdo;向敏中道：&ldo;张咏遇到王彦升时，他正在酒楼剔牙，一副酒饱饭足的样子。&rdo;

宋科道：&ldo;正是。王相公是遇到张咏后才中的毒，身上又只有剑伤，所以张咏才被认定为杀人凶手。&rdo;又将尸首侧翻过来，好让向敏中看清背上的伤口，道，&ldo;郎君请看，这处剑伤创口发黑，正是入毒之处。&rdo;

向敏中见尸首一切情形均与仵作的检验结果对上，确实无可疑之处，道：&ldo;承教了。&rdo;

寇准道：&ldo;没有发现一点疑点么？&rdo;向敏中叹了口气，道：&ldo;没有，反倒让张咏的嫌疑更重了。&rdo;正要转身出去，忽然想起什么，问道：&ldo;旁边那些尸首是什么人？&rdo;宋科答道：&ldo;都是昨日在博浪沙被杀的人，三个是强盗，三个是商队的护卫。&rdo;

向敏中问道：&ldo;认出这些强盗是什么人了么？&rdo;宋科道：&ldo;没有。&rdo;

寇准道：&ldo;我昨日正在博浪沙，亲眼见到他们双方动手。&rdo;一想到这些人昨日还是活生生的人，今日就变成了尸首，只能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等待案子了结后再行下葬，不由很是感慨。

出来敛尸房，向敏中亦无良策，不得已跟寇准一道再来狱中探视，将实话告诉张咏，只不提意外遇到皇帝一事。

寇准狐疑道：&ldo;莫非当真有人在比剑前趁张大哥不备往宝剑上涂抹了毒药？&rdo;张咏道：&ldo;可自我跟欧阳赞夫妇动手，到经过酒楼被王彦升派人拦下比剑，中间没有停留一步，旁人哪里有机会？若真有人往宝剑上做了手脚，当在我进小牛市集之前。如此说来，那妇人妙观为我剑锋所伤，岂不是也已经中毒死去？&rdo;一想到很可能误害无辜，不由心急起来。

向敏中忙道：&ldo;张兄不必忧虑。如果妙观已中毒而死，开封府早该惊动了。既无动静，当是无事。如今之计，只能先找到欧阳赞夫妇再说。只是开封府着急结案，张兄少不得要多受拷掠了。&rdo;

张咏笑道：&ldo;不必为我担心。不就是老鼠弹筝么？我还撑得住。&rdo;向敏中道：&ldo;那好，张兄自己多保重。我们先设法去寻欧阳赞夫妇，明日再来探你。&rdo;

张咏起身走出几步，送向敏中、寇准二人离去，忽见同牢的高琼正扶着墙壁起身，不由得大起警惕之心，喝道：&ldo;你又想要杀我么？你身上有伤，不是我对手，可别自讨苦吃。&rdo;

高琼也不理睬，自行摸到便桶边解手。张咏见他并无恶意，也就罢了。

到了晚上，忽然有数名吏卒持监牌入狱，将张咏一人押来大堂。坐堂的却不是白日拷打过他的开封府推官姚恕，而是在博浪沙见过一面的判官程羽。

程羽和颜悦色地道：&ldo;张公子，你牵涉的王彦升的案子归姚推官管，本官命人提你出来是要问博浪沙的案子。&rdo;张咏道：&ldo;昨日我不是已经向程判官交代清楚了么？我当时正好在商队后面，看见有强盗偷袭商队，想冲过去救人，反而被李家娘子一箭射下马来。&rdo;

程羽道：&ldo;不是这件事。本官听说你认出了同牢的那名强盗姓高，是也不是？&rdo;张咏道：&ldo;原来是为这个。&rdo;心中揣度大约是寇准告诉了程羽，便道，&ldo;我不知道那人姓不姓高，只是他肩头有渔阳高氏家族的纹身，我游历燕赵故地时曾见过一个女子肩头有同样的标记，她告诉我那是高氏的独特标记。&rdo;

程羽道：&ldo;如此应当是真的了。那强盗自被捕以来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也不肯吐露姓名，你可愿意帮本官作证人指认他其实姓高？&rdo;张咏道：&ldo;这个不难。&rdo;

程羽便发一张监牌去提高琼到堂中跪下，命人撕开囚衣，露出肩头的纹身来，问道：&ldo;你可是姓高？&rdo;高琼只是默默不语。

程羽道：&ldo;张咏，你可认得他肩头的纹身？&rdo;张咏道：&ldo;认得，是渔阳高氏家族的标记。&rdo;程羽道：&ldo;渔阳本是我中原故地，眼下为何人所占？&rdo;张咏道：&ldo;契丹人。&rdo;

程羽道：&ldo;姓高的，你还有何话可说？&rdo;高琼也不理睬，只扭转头，轻蔑地看了张咏一眼，道：&ldo;原来你是个只会告密的小人。&rdo;张咏怒道：&ldo;我不过是凑巧认出了你的纹身。况且对付你这种敌国的刺客，有什么告密不告密的？&rdo;

程羽见高琼强硬，便下令动重刑拷问。刑吏又照旧搬出那具鼠弹筝来，高琼之前已经被上过此刑，识得厉害，大力挣扎，意欲避开，却被数名刑吏按住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强行将双手上入刑具中。

程羽问道：&ldo;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契丹刺客？&rdo;高琼不答。程羽便自那斗大的签筒中拔出一根一尺长竹签扔下，叫道：&ldo;用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