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土生土长的巴格达人,陶菲格&iddot;苏瓦伊迪是参加此次阿拉伯代表大会仅有的两位伊拉克代表之一(苏瓦伊迪的朋友‐犹太人代表苏莱曼&iddot;安巴尔也同样来自伊拉克)。其他所有与会代表都来自大叙利亚地区。苏瓦伊迪最近才加入阿拉伯民族主义政治运动。他之后回想道:&ldo;尽管我对自己的阿拉伯身份可能还不甚明了,但我清楚自己是一个阿拉伯的奥斯曼穆斯林。&rdo;苏瓦伊迪精通土耳其语,在赴巴黎从事法律研究之前,已于1912年在伊斯坦布尔获得了法律学位。身处巴黎期间,他遇到了一群后来对他的政治观点产生&ldo;极大影响&rdo;的阿拉伯民族主义者。随后,他加入了&ldo;法塔特&rdo;,并在首次阿拉伯代表大会的组织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32]
苏瓦伊迪说:&ldo;首届阿拉伯代表大会最后成了三个不同派别间激烈争吵的舞台。&rdo;首先,是寻求与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臣民同等权利的&ldo;穆斯林阿拉伯青年党&rdo;,然后是&ldo;对土耳其人咬牙切齿&rdo;的阿拉伯基督徒。最后一个,被苏瓦伊迪称为&ldo;无法选择忠于土耳其人还是阿拉伯人&rdo;的机会主义者,是哪一边能更好实现自己的物质追求就倒向哪一边的&ldo;墙头草&rdo;。
在为期6天的会议期间,大会就十项决议达成了一致,这些决议构成了与会代表的改革方案框架。他们要求奥斯曼帝国通过权力下放实现阿拉伯人参政议政,政府应将阿拉伯语定为帝国的官方语言之一,并允许阿拉伯议员用母语在议会上发表演说。他们提出&ldo;除非有极为特殊的情况&rdo;,士兵服役的地点应控制在应征者的原籍行省。大会还通过了一项&ldo;在权力下放的基础上,考虑奥斯曼亚美尼亚人诉求&rdo;的决议。这个决议势必会引起伊斯坦布尔的关注。与会代表商定,将会议决定分享给&ldo;高门&rdo;及与奥斯曼帝国交好的各国政府。6月23日晚,大会闭幕。
大会选择与青年土耳其党人之间的谈判时机实在不对。当时,奥斯曼当局已经签署了标志着第一次巴尔干战争结束的《伦敦和约》(5月30日),国家已失去了阿尔巴尼亚、马其顿和色雷斯三个行省,而且大维齐尔迈哈穆德&iddot;瑟弗科特帕夏在6月11日遇刺身亡。大会在巴黎闭幕时,联合派正在肃清政府当中的自由派反对人士,摩拳擦掌准备首次执政。巴黎的这次会议所带来的威胁之大使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如果奥斯曼当局应对不力,阿拉伯民族主义者几乎将必然转而寻求欧洲列强的支持,而法国对叙利亚和黎巴嫩的意图早已尽人皆知。
青年土耳其党派遣秘书长米塔特&iddot;苏科鲁(idhat?&uul;kr&uul;)前去与大会代表进行谈判,旨在达成一项改革议程,将损失降到最低。陶菲格&iddot;苏瓦伊迪对米塔特&iddot;苏科鲁此次前来的目的深表怀疑。他认为苏科鲁是&ldo;特地前来&rdo;与&ldo;墙头草&rdo;&ldo;结成友好关系,并把他们拉到奥斯曼政府那一边&rdo;。然而,奥斯曼当局的斡旋者仍成功与大会成员达成了一项倾向于解决阿拉伯代表大会决议的改革协定。这份《巴黎协定》承诺,提高阿拉伯人在各级政府的参与度,推广使用阿拉伯语,并同意士兵在&ldo;邻近国家&rdo;服役。[33]
&ldo;高门&rdo;邀请阿拉伯代表大会成员前往伊斯坦布尔,共庆《巴黎协定》的成功签署。三位接受邀请的代表在帝都受到了热烈欢迎。太子穆罕默德&iddot;雷沙德,大维齐尔赛义德&iddot;哈利姆帕夏,以及执政三巨头‐恩维尔、塔拉特与杰马勒‐亲切会见了他们。他们受到了盛情的款待,奥斯曼政府的最高层领导还传达了来自土耳其‐阿拉伯兄弟会的亲切慰问。
但这些正式晚宴和溢美之词都无法掩饰奥斯曼政府无意贯彻这份改革协定的事实。正如陶菲格&iddot;苏瓦伊迪所说:&ldo;那些深谙奥斯曼帝国内部事务的人都认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种拖延的伎俩,是静待时机一举扫除阿拉伯代表大会组织者的手段。&rdo;1913年9月,代表们两手空空地回到了贝鲁特。在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运动中产生的阿拉伯民族主义理想最终落空。苏瓦伊迪事后说,阿拉伯代表大会的组织者都被锁定。在大会后的3年间,数名成员因他们所倡导的民族主义而丧命。[34]
5年间,奥斯曼帝国历经了一次革命、三场抵御外国强权的大型战争,以及一系列的内部混乱,从高官遇刺到分裂主义者叛乱不一而足。这其中的每一个事件都有可能招来外国的进一步干涉。奥斯曼帝国在那段时间的损失之大,无以复加。帝国已经把其北非和巴尔干地区的所有土地,与生活其中的数百万子民一道拱手送给了欧洲列强。由此引发的国家紧急状态,迫使奥斯曼改革者为防止帝国分崩离析而放弃了原先的自由主义。1908年那场挑战苏丹专制的宪法运动演变成了一连串危机,最终于1913年形成了一个由三位理想主义联合派人士‐恩维尔、塔拉特与杰马勒‐共同领导的更为专制的政府。
解放埃迪尔内给奥斯曼帝国带来了一线新的希望,证明奥斯曼军拥有收复失地的能力。恩维尔对此十分欣喜:&ldo;如今我们拥有一支可以放心将国家利益托付的军队。尽管我们在这场令人窒息的战争中损失惨重,但军队已经比战争开始时要强一千倍了。&rdo;虽然丧失北非和巴尔干地区的领土令人痛心,但奥斯曼帝国现在的领土全在亚洲,而且连成一片,各部分联系紧密,国民也均为伊斯兰教徒,也许这样一个国家比起旧奥斯曼帝国,更经得起国内外的挑战。[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