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泠把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他觉得自己失控了。他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从不外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却屡次因为那个名字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个女人他从未见过,他能确定他不认识,他也能确定自己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是陌生人之间多看的两眼。
他再想,脑海里却空白一片,又恍惚之间有个隐在的声音控制了他。那种被无形的铁链束缚的感觉让他很想挣脱开桎梏,又无奈地什么都抓不住。
胸口又疼了。他不是一个怕疼的人,可是依附在那里的疼痛是渗透进骨子里的,像是一把锋利的、带着寒气的匕首往他身上刺。泠解开自己的衣服,没有流血,胸口伤疤错落,好像构成了一个字似的,可仔细看又不觉得有什么。
泠的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刻着的是一个元字。这个发现让他不由地一颤。
他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在多少个无人的夜晚,用那把永远对向敌人的匕首往自己身上刺,像是催眠自己似的重复,你爱她,你爱她!
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忘了她。他怕她难过,怕她再也不会笑了。他怕啊。在父母死后他终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怕了。
&ldo;泠?&rdo;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泠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又听到门外人试探地问,&ldo;你在吗?&rdo;
碧棠敲了半天门,才看见泠出来,她仔仔细细地瞧了他一眼,&ldo;你看起来很不好。&rdo;
泠觉得碧棠的眼神分外地奇怪,&ldo;你来看我?&rdo;
碧棠故作轻松,&ldo;我说过会经常来看你的啊。&rdo;
之后泠请她进来,她扯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最后终于进入主题,&ldo;你今日看见了敌军的主将了?&rdo;
&ldo;看见了。&rdo;他的话语平静如一潭死水。
&ldo;有没有棋逢对手的感觉?&rdo;
泠想起那个声音,但面上没有什么变化,&ldo;她虽然厉害,但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rdo;
碧棠在他脸上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便接着说,&ldo;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啊。她是邺朝的洛长公主元梓筠,权倾朝野,皇帝见了她都要让三分。&rdo;
&ldo;元‐‐梓筠。&rdo;泠缓慢念出这个名字,紧接着随意地说道,&ldo;那又怎么样?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怕我输给她?&rdo;
碧棠见他提起元梓筠完完全全是陌生人的那种冷漠,心中滋味莫名,&ldo;泠的能力,我怎敢质疑?&rdo;
泠平日里还会给碧棠点笑颜,今日不知为何一副情绪不佳的模样,连伪装都懒得,&ldo;她什么身份与我无关,战场上刀剑无眼,谁还会睁开眼看看她究竟是何等高贵身份?&rdo;
他的言语之中,满满都是对生命的漠视。
碧棠不说话了。
泠却又开口,&ldo;你上次说帮我恢复记忆。&rdo;
&ldo;有一味药草太过于稀缺,所以‐‐&rdo;
泠完全理解她那看上去&ldo;为难&rdo;的表情。他只记得被碧棠救了之后的事,他们都说,他是族长的儿子,名叫雪泠,虽然不会什么武功,却擅长出谋划策。
族,蛊族,以蛊为立身之本。每个人都会蛊术,唯独他对此一无所知。
她让他不要在外人暴露自己失忆的事情,他应了。她让他上战场,它应了,她让他对付元家,他应了。她让他戴上面具,不展现自己的真面目,他也应了。
他知道她在利用他,可他也知道,她救了他。他有疑惑,他不说。他知道碧棠不会害他,却也知道她不能全信。
&ldo;既然如此便罢了。&rdo;
碧棠松了一口气,&ldo;你放心。我会再找找的。&rdo;
泠点点头,他根本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