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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狄公点了点头，转身问元芳道：&ldo;元芳，你呢？&rdo;元芳答道：&ldo;我也询问了八名苦主，也都是九月初三夜里，被雇主花十两银子雇走。对长相与衣着的叙述与曾兄所说完全相同，矮个子，但有的说是小胡子，有的说大胡子。当卑职问起雇主的手时，八名苦主里，有五名记不清了，有三名还有点儿印象，他们说那个雇主确实是将钱袋挂在手腕上的。&rdo;

狄公道：&ldo;我询问的结果，与你二人基本相同。目前看来，有一点可以确定。&rdo;元芳接道：&ldo;失踪的二十三位银匠，是被同一个雇主带走的。&rdo;曾泰道：&ldo;不错，学生也是这么认为。&rdo;

狄公微笑着拍了拍二人的肩膀：&ldo;好，非常好。透过烟幕，直达本质，这才是断案之道的精髓。你们说的完全正确，雇主只有一个，那就是乐氏所说的那个将钱袋挂在手腕上的中年人。&rdo;元芳、曾泰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狄公道：&ldo;大胡子也好，小胡子也罢，也不管他穿着什么样的装束，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易容、换装达到的。然而，最本质的东西却无法掩饰，那就是此人是个不满五尺的矮子，而且他的双手都有残疾。&rdo;元芳与曾泰一惊，异口同声地道：&ldo;残疾！&rdo;

狄公转过身来：&ldo;记得吧，乐氏曾经说过，雇主将钱袋挂在手腕之上，而后手臂下沉，将钱袋放在桌上，自始至终他的手指都没有弯曲，并且，他让李永自己打开钱袋。这种说法，也同样得到了其他几位苦主的证实。试问，一个正常人会这样做吗？&rdo;

元芳二人对视一眼道：&ldo;不错。正常人的钱袋应是放在怀里或笼于袖中，取钱时用手将钱袋拿出，打开袋口，取出金银。&rdo;

曾泰接道：&ldo;而且，此人的手指自始至终没有弯曲过，这就更不正常了。恩师，您说的对，此人的双手定有残疾。&rdo;

狄公点点头道：&ldo;你们再想一想，这个雇主到每一位银匠家中都以不同的面孔出现，这是为什么？&rdo;曾泰答道：&ldo;为混淆视听，令办案人员无从查起。&rdo;

&ldo;不错。他易容换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银匠们的家眷无法认出他的真面目。可他又为什么这样做呢？&rdo;曾泰愣了，目光望向元芳，元芳沉吟着也缓缓摇了摇头。

狄公解释道：&ldo;因为他从没想过让这些银匠活着回来！&rdo;元芳和曾泰呆住了：&ldo;什么，您是说他，他早就想好，要杀害这些银匠！&rdo;

狄公道：&ldo;否则，他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更换胡须和装束，以遮掩自己的真实面目？&rdo;元芳看了看曾泰点头道：&ldo;有道理。&rdo;

狄公分析道：&ldo;还有，乐氏在描述雇主长相时，有几句话颇耐人寻味……你们还记得我问乐氏那个小胡子长得什么样子，乐氏说的那几句话吗？&rdo;

元芳答说：&ldo;记得，她说个子很矮，约莫五尺不到，高颧骨，眼窝深陷，有点胡人的样子。&rdo;

曾泰不解：&ldo;可，可这能说明什么呢？&rdo;

狄公走到李元芳身边：&ldo;元芳啊，今天下午，你说了一句话，令我很受触动。&rdo;元芳一愣：&ldo;什么话？&rdo;

狄公笑道：&ldo;当时你说此话时可能无心，却恰恰说中了几起案件之中这一线机巧……&rdo;

曾泰问道：&ldo;大人，元芳说的什么话？&rdo;狄公朗声笑了起来：&ldo;他说这两天咱们是跟金银干上了，昨天搜查了善金局，今儿又出了银匠失踪案。&rdo;狄公转向李元芳道，&ldo;元芳，还记得吧。&rdo;

李元芳笑道：&ldo;记是记得，您还说这话有点儿意思。但卑职还是不明白，我究竟说中了什么？&rdo;

狄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ldo;想一想，搜查善金局时，将作大监沙尔汗提到铁勒时，是怎样说的……&rdo;

曾泰回忆道：&ldo;沙尔汗说铁勒是突厥人，个子不到五尺，身体不魁梧，您问他是不是个身材矮小的瘦子，沙尔汗说正是。&rdo;

狄公又冲元芳问道：&ldo;你还记得那日沙尔汗跟我说起铁勒如何做了善金局后巷总管吗？&rdo;

元芳答道：&ldo;铁勒归降后，因谙熟金银制器之法被留在了善金局。然几年前，范铸中的一次失误，他的双手被范铸炉中流出的金水烫成伤残。这才做了后巷总管。&rdo;

狄公满意地笑道：&ldo;怎么样，明白了吗？&rdo;李元芳脱口惊呼：&ldo;大人，您是说那个双手残疾的神秘雇主就是铁勒！&rdo;曾泰也惊道：&ldo;什么，是他！&rdo;

狄公循循诱导道：&ldo;你们想一想，乐氏形容雇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像个胡人，恰恰铁勒就是个突厥人。雇主是个五尺不到的矮个子，而铁勒的身高也不过五尺。雇主双手残疾，而铁勒偏偏也是如此。再加上两案都与金银器有关，你们想一想，世间真的会有如此众多的巧合吗？&rdo;

元芳和曾泰对狄公无比佩服：&ldo;大人这一横向比对，确实大有道理。&rdo;

狄公正色道：&ldo;目前一切还都处在推论阶段，并无确实证据。然，一旦这个假设成立，那就证明，银匠失踪案与突厥太子贺鲁进京及善金局盗车案必有紧密关联。&rdo;元芳和曾泰连连点头。

狄公深吸一口气：&ldo;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案令我想起了多年前发生在湖州的蜜蜂案，还记得吧，那就是由一件件似乎并不起眼的民间斗讼，最终演变成构陷太子的惊天大案的，而我们也险些葬身其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