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办了一件好事,但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从两人眼中看到了仇恨,眼神冰冷,恨之入骨。
“我这到底是干的啥事呢?毕恭干的坏事,他们肯定算到我头上了!”
陈宝祥站在西门大街上,连连顿足,一阵阵头大。
他从未办过这么愚蠢的事,就好像别人下了个套子,等着他来钻。
“陈老板,在这干啥呢?”
北面大槐树下,有个人笑着向他打招呼。
那人虽然扮成了一个瘦弱的男人,但陈宝祥却一眼看出,正是顾兰春。
他走过去,顾兰春立刻转身向东。
“我托朋友捞人,两个厨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人,被抓进去了,刚放出来。”
“本事越来越大了,这几天,你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济南,准备在米饭铺宴请北平来的日本要员船越先生,开济南有史以来的先河,用米饭把子肉招待日本人。”
陈宝祥听出,顾兰春话里满是讽刺,自己知道解释不清楚,索性闭嘴,任由对方说去。
两人进了芙蓉街,向北直走,过了旗袍店,再转入小巷,从后门进去。
“陈老板,你是不是穷疯了?在米饭铺接待日本鬼子,知道有多危险吗?”
顾兰春抹去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模样。
“宴请日本人的是毕恭,到那一天,我们全家都躲出去,一个人都不留。不管是好酒好宴,还是鸿门宴、断头宴,都跟我无关。”
顾兰春气得跺脚:“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陈老板,这就是一场鸿门宴,而且后面带着连环伏击阵。日本人大肆宣扬此事,公开宴请高官,各方势力都会派出最顶级的杀手,进行刺杀。他们都会死在米饭铺,你们一家人将会成为华夏江湖公敌,死路一条,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陈宝祥叹了口气,他也想到这一点。
只是,毕恭盯上了米饭铺。
就算陈宝祥不同意,最终结果也不会改变。
“你说,我该怎么办?毕恭征用米饭铺,我除了顺从,还能怎样?顾老板,那些刺杀者如果能得手,米饭铺就成了日寇要员丧身之地,名垂干古,永恒不朽。如果失手,他们只会找鬼子算账,跟我没关系。”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都是歪理,但事到如今,他被毕恭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这样做。
乱世之中,像毕恭那样的人,八面玲珑,四方通吃,他根本无法抵抗。
“好吧,好吧。”
顾兰春连连点头,眼神有些绝望。
陈宝祥坐下,对将来看得越透,他就越觉得难受。
毕恭在下一盘大棋,要将五湖四海的江湖好汉全都装进去,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他不是帮凶,但在外人看来,却是不折不扣的汉奸。
“陈老板,你完了。”
顾兰春摇头叹气,不再看陈宝祥,而是抬头看着瓦垄上随风颤抖的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