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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ldo;没关系，我……我不怕……&rdo;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表情却很快镇定下来。尉迟方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窘迫之下连忙放手，后退了一步。李淳风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径直走过去，仔细翻捡地上尸骨，神情专注。

&ldo;看这骨殖模样，只怕已经死去数十年了。&rdo;

&ldo;数十年前?&rdo;

&ldo;嗯。骨骼整齐，没有死后移动的迹象。&rdo;

&ldo;他们是……被人杀死的?&rdo;

&ldo;不是。遗骨没有刀剑痕迹，且姿态自然，无张口呼救的扭曲之态，也看不到挣扎痛苦表情，倒像是……&rdo;沉吟片刻，酒肆主人接道，&ldo;倒像是择地而亡，平静死去。&rdo;

不知何处吹来的飒飒凉风掠过身旁。白骨丛中，青衫男子独立其间，袍袖轻扬。这情景说不出的诡异，令人毛骨悚然。尉迟方不禁打了个寒噤，迟疑道：&ldo;你是说，他们就死在这里?&rdo;

李淳风并未回答，却突然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ldo;看这个!&rdo;

就在屏风一样的石壁北面，刻着数行字迹。字体怪异，尉迟方不识得。拂云走了过去，拂开石上浮尘，仔细辨认，转头道：&ldo;是小篆，&rdo;随即轻轻念诵起来，&ldo;阳山无心子，识于此……&rdo;

话音方落，李淳风动容道：&ldo;竟是那位无心真人?此人少年学道，颇有盛名。当年隋帝曾想延请入宫，被他连夜逃走，遁入终南山中。传闻他已经学成升仙了，却原来……&rdo;

摇了摇头，住口不语，听拂云读下去，&ldo;青湘，女弟子也。生死相从，矢志不渝。余初以道心自持，拒之甚坚，后终感其诚，绸缪互通。恐不容于世，乃遁入山中，隐居于此。&rdo;

尉迟方恍然，道：&ldo;原来这无心子并不是修仙得道，而是和门下女弟子私奔了?真是个欺世盗名之辈!&rdo;

&ldo;嗯?&rdo;眉头略扬，李淳风道，&ldo;此话怎讲?&rdo;

&ldo;别人都以为他成了仙，结果却是贪恋美色的凡夫俗子，可不就是欺世盗名么?&rdo;

&ldo;都说成仙，真正得道的又有几人?我倒觉得不必拘执于此。&rdo;见拂云呆呆出神，俯身去看最后几行字，&ldo;余少年学道，自谓仙道可求，人间欢爱弃如敝屣。然尘缘易了，痴念难脱;情天有憾，大道无成。此刻方知一日相守，尤胜从前种种，纵堕尘俗、毁道心，万世千生，终无悔也。&rdo;

字迹虽然潦草，那&ldo;无悔&rdo;二字却像是用力刻上去的，深深透入石中。拂云站着不动，怔怔道：&ldo;这两人……&rdo;

&ldo;嗯?&rdo;随着她的视线，看见那两具尸骨：女子侧身面向男子，右手与男子左手交握，十指紧扣，虽然血肉化尽，手和手之间仍分拆不开。李淳风见她脸上露出悲悯之色，心中已知她所想，道：&ldo;这两人死状平静，并没有什么痛苦。有挚爱之人执手相伴，死亡来临之时，便会少些恐惧。&rdo;顿了顿，低声道，&ldo;不必难过。&rdo;

拂云听到这句话，触动心事，不假思索地道：&ldo;那她呢?你那时，可在她身边?&rdo;

一言出口，拂云这才发觉自己孟浪，下意识地以食中二指掩住了唇。尉迟方看着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ldo;不在。她是独自一人。&rdo;